第四章 杀胡一令斩人头

此时此刻,清军的前锋已经冲入扬州。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呼爹唤娘、逃命之人。扬州赫赫有名的查记绸缎庄四门大敞,那些昔日昂贵的绫罗绸缎有的丢在地上,有的整匹被撕开,随风漫卷。

在这兵荒马乱之际,没人注意到那些农家的柴刀、酒楼的菜刀、姑娘家的剪刀、收割庄稼的镰刀等等,还有扬州守城军队溃散之后,随意丢下的枪刀佩剑,一样样的像是被某种力量吸引着一般,挪着掉落地上,随即遁入土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汶河街口,一名满人百夫长正自纵马自此通过时,猛然间自街面之下跃起一道寒光——赫然是一把铁剪刀!

那满人还毫不知情的哈哈狂笑着,鞭马向前,身后几十个兵卒跟着。却见那剪刀张开刃口,“刺啦”一声刺入马腹。明明连厚布剪开都费力的剪刀,此刻破马皮却如切豆腐一般!剪刀一路向上,撕开马背飞出,狠狠的插入了那名满人百夫长的粪门!

“啊啊啊!”那满人惨叫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摔进汶河里,发狂一样的嘶吼着。一众兵卒急急忙忙的想上前救援,却看见极度奇诡的景象!只见那满人腰上挂着的佩刀,还有满人习惯带着的吃肉短刀,居然自己弹出刀鞘,然后毫不犹豫的插进了昔日主人的身上!

刀和短匕首插入肉中之后,居然发出“吱吱~”的允血之声,颜色渐渐变红。这幅景象吓得兵卒头皮发麻,一声呼喊转身便跑!可这时又是一道寒光自地下飞出,居然是一把铁镰。那镰刀旋转着,将一个打头兵卒的脑袋切飞后,同样插进腔子中,“吱吱”有声的吸吮鲜血。

那镰刀的刀柄摇摆着,好像活物般随时要暴起杀人!

这幅情景并不仅仅发生在汶河街口,几乎整个扬州的大街小巷都在重复着这一幕!刀剑飞出,斩杀胡虏!那些由凡铁打造的菜刀、柴刀,原本铁质本身毫无灵性,御使着飞出两步便已是极限。那把剁了多铎狗头的杀猪刀,是因为它内部居然混合进一点寒铁,才能飞出数千米的距离。

可这些凡刀凡铁一经血炼之后,虽然有一些材质过于恶劣的刀具直接爆掉,但更多的立刻获得了飞行距离十倍百倍的增长!

而且那些满狗无论将领还是士卒,身上多数带着不止一把兵刃。那是因为满人当年蜗居关外时,完全就是没开化的半原始部落。它们既缺少冶炼技术,锻造技术也相当低劣——全靠着晋商源源不断的走私卖国,才获得了生铁这个战略资源,和大批的熟练工匠。

因此这些人冲进关内之后,对刀剑之类铁器格外喜爱,人人以此为美。佩戴三五把大小刀具根本不算什么,恨不能将家里的刀具都挂在身上!因此那飞剪刀、飞柴刀只要宰掉一头满狗,便有更多的刀剑加入进来。飞在空中的刀剑越来越多,扬州城内城外到处是一片吸血之声……远远看去,仿佛有无数飞虫盘旋在扬州上空一般!

城外的十万满军惊恐至极,不受控制的向江北逃窜溃散。但无数淬血后的刀剑依旧不依不饶的追逐在后面,在扬州到江边留下一道尸骨铺成的血路!满军被飞剑宰杀,被扬州军民反扑,被江水淹死的无计其数!最终能渡过江逃生的,十亭之中不过二三……

午后,随着死人越来越多,升腾的血气在扬州城上空,逐渐凝结成了两个巨大的文字——“杀胡”!

……

1653年,一叶扁舟自巫峡逆流而上。

除了操舟的船夫之外,船内还有父女二人。老头子须发皆白,年过半百,穿着一身浆白的布衫。而少女年约十三四岁,出落得异常美丽,只是眉心一颗红痣,让少女的面容上平添了一丝煞气。

老人望着江面兀自出神,少女抱着老父的胳膊,指着两岸的风光问长问短,什么都很新奇。

“那堪故国回首月明中啊!”老人说了一句话之后,潸然泪下。他口中说的故国,恐怕并非如今依旧苟延残喘的南明小朝廷。

“父亲又伤感了。”少女抱紧父亲的胳膊,劝说道,“这天下事各有前定,徒自悲伤也无益处。况且父亲奔波数年,对故国已是仁至义尽,还请保护好身体才是。”

“唉~可怜武悼天王显圣的一番心意……难道这大明,真的不堪救了吗?”

这舟中的父女,正是“齐鲁三英”中的李宁和他的女儿李英琼。此时距离扬州之战已经过去七年,七年之间,天下间白云苍狗,却老了英雄的肝胆。

对于发生在1645年的扬州围城,江湖上是这般传言的:当日豫亲王多铎率十数万大军,兵围扬州。史督师率扬州军民奋起抵抗,坚守城池十余日。最终清妖以大将军炮轰开扬州东门,遂扬州城落。史督师于乱军中大呼,“我乃史督师也!”被俘。后豫亲王多铎劝降督师,遭督师痛斥,多铎一怒杀之。

时豫亲王多铎恨扬州抵抗之烈,欲屠全城。

然督师之血流入汶河,却唤醒了一位一直沉睡在扬州城下的英魂,武悼天王冉闵!天王一怒屠军,满兵伏尸百万,“杀胡”二字煊赫数十里……

……

这是一个前半段像小说,后半段像神话的记载,却真真正正的存在于当时江南无数人的笔记、家书之中。

当日显现在扬州城上的“杀胡”二字,二十里内人人清晰可见!因此稍微有点儿历史知识的人,便会很容易将之,与颁布了“杀胡令”的冉闵联系起来。而且那恨不能将胡虏斩杀一空的念头,似乎也和冉闵一模一样……

于是殉国的史可法便与武悼天王冉闵一同,被捧上了神坛——原本只有史可法一人的。要知道武悼天王冉闵被儒家黑了上千年,在那些文人眼里,冉闵早就已经被他们祖师的祖师的祖师盖棺论定!想翻案?怎么可能!

他们真的很想装聋作哑看不见,顺便在“笔削春秋”的时候,将这段打入野史,然后口诛笔伐之。

无奈武悼天王冉闵他老人家雄心不死啊!继扬州显圣之后,“杀胡令”又数次出现在嘉定、维扬、海宁一带,每次都屠杀巨万的满狗!这每次必屠胡虏,然后血祭的劲头,大大的吓坏了顺治和尚。也生生的将满军的兵锋,吓阻在长江北岸。如今清廷一边倒的想放弃江南,苟且偷安的南明小朝廷,居然是靠着武悼天王冉闵的余威才保存了下来……

这个时候,就算是捏着鼻子,这帮文人也不得不承认武悼天王的功绩了。当然,他们还是不忘记恶心人一把,将武悼天王显圣的功劳,分一半到史可法的身上——史督师之死重于泰山!史督师不死,冉闵不出,等等——说的好像冉闵是史可法请来的助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