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145%(第2/3页)

季青琢思考了很久,她的眉头轻皱着,她慢悠悠地用带着气音的语调说道:“小……小玉,你不是吗?”

当然,在下一刻,季青琢后悔自己说这句话了,她分明是很认真地在分析,但偏偏就是她认真又懵懂的样子,让沈容玉更加按捺不住他性格之中极其恶劣的部分。海上的浪愈发大了,行船颠簸,跨过暗礁辗转前行,似乎这一辈子都渡不到彼岸。最后,天际半满的月忽地变得圆满,而后它又如烟花般碎裂开来,有无数璀璨如镜的碎片在脑海里炸开掠过,季青琢在这时,找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真实的、温暖的、快乐的感受,她想要一直活下去的意义,寻找他,陪着他,与他相贴,此生此世也不再分离。

同时,她感觉到自己指尖上有什么东西绽开了,有什么东西从脊骨上生长,破开血肉,开始绽放,她指尖所触,是沈容玉脖颈上那朵仙昙纤细的花瓣——沈容玉还披着人皮,这不是白骨上的花,但它此时此刻在这极致的感受之下,竟也盛放。

昙花只在月下开放,盛放只一瞬,此时,藕色的帘幔被微风拂动,轻柔吹拂着,只有丝丝点点的灯火暖光投了进来。

并没有月,仙昙为何会开放。

因为她是他的月亮,在很多年前,他亲手将她捞上。

季青琢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缓缓闭上了眼,累极了,但沈容玉不这么认为。

在雪梁域的这处小洞府里,万籁俱寂,除了洞府主人之外,其他洞府里的存在都安静睡去了,直到月落入云层深处,风中还有丝丝缕缕的甜蜜气息。

季青琢直到次日午后才醒,沈容玉已更了衣等她,此时的他倒是一副君子模样,他坐着,将她熟睡的脑袋移到自己身上,正在以学术的目光看着手里的书。

而季青琢很累,感觉自己抬不起手来,而身子也虚得很,她算是明白沈容玉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她腿上的伤好了。她试图坐起,却又软了下去,好在沈容玉身后的红色血泉出现,将她扶住了。

季青琢说:“你……”

她又拿双臂将自己的眼睛和小巧的脸颊挡住了,她……她……她不知说什么好,昨日在沈容玉的哄骗下,她说了些浑话,现在才反应过来,回忆起细节,却又不敢面对,尤其是她的目光偏移,看到了沈容玉正在看的书,他他他居然还在看。

沈容玉拉开她合着的手臂,认真问道:“怎么了?”

他这语气,无辜纯洁,仿佛昨日的不是他。

季青琢扭过头去,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将脑袋埋到了他的胸口处,她嗫嚅着,不好意思说道:“我好像有点不太能行动了。”

她知道自己因为基因问题所以身子弱,如此……似乎也是意料之中,但此时沈容玉很贴心地召唤出红色血泉将她的身子撑了起来,就像拿木偶提起了可爱的小木偶。

季青琢总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上次她在雪都受伤,沈容玉也是这般扶着她。

只是……那时候,他分明说是法术,原来是这红色血泉,季青琢当然知道这红色血泉与沈容玉是一体的。

那日雪都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然……季青琢抬眸,第一次瞪了一眼沈容玉,只是这眼神很软,更像是小猫的肉垫。

沈容玉还未明白季青琢想起了什么,他只是轻咳一声,装作无辜地问道:“琢琢看我做什么?”

“小玉,上一次你说这是法术。”季青琢站定在地上,她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容玉没有给她……

她的墨色长发披散着,沈容玉伸臂一揽,将她重新抱在怀里,此时他又觉得她像一个漂亮的小偶人了,他认真说道:“琢琢,我不会穿。”

季青琢扯过外袍,披在了自己身上,红色血泉一直在帮助她的行动,沈容玉还在逗她:“琢琢可以教我。”

“我不……”季青琢的语句又顿住了,教他也不是不行,不然以后老是坏了买新的衣服,沈容玉不心疼,她还心疼呢。

不久之后,她侧过身去,沈容玉替她将后腰上的丝带串好系紧,她只需要抬起双臂——抬起双臂的力量还是由红色血泉支撑的,她现在就真像一个小木偶人被他随意摆弄了,季青琢怀疑他昨日是故意的。

——沈容玉当然不是故意的,他本收敛了许多,虽然后来没控制住,但那主要是季青琢自己……他想,她真的世上唯一一个随便一个举动便能将他轻易影响的人了。

季青琢今日罕见地换了身颜色鲜亮些的裙裳,是桃粉色的主色,之前沈容玉给她买了,她一直没穿过,主要是这颜色太亮眼了,她又不太习惯引起他人注意——毕竟之前在实验基地里,越引人注目便越容易死去。

当然,今日季青琢自己没得挑,是沈容玉自己取出来的,他甚至还给她取出配套的发饰了,一朵朵粉晶缀着,仿佛枝头桃花,如季青琢这般漂亮的小姑娘本来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

沈容玉替她将最后一朵缀着步摇的珠花戴在她的鬓边,垂眸看着她,他想,她终于真真切切地陪在他身边了——就算是“在一起”这样简单的愿望,对于他们来说,似乎也要历尽艰险。

季青琢略微仰着头,她与他对视着,纤密的长睫卷翘,掩下的眼眸泛着盈盈波光。

沈容玉唤她:“琢琢。”

这一声琢琢,他昨日不知唤了多少次。

季青琢回道:“小玉?”

这一声小玉,她昨日也不知下意识唤了多少次,只是语调不一,其中的细微变化都被沈容玉捕捉到了,并且做出相应的调整。

沈容玉看着她,又低声笑了,他不是会经常真心实意笑的人,但看着季青琢,他就是无法抵挡这笑意,这是很纯粹的喜悦。

他又问:“你不再休息一下吗?”

季青琢想了想,还是跟他在融心谷走了几圈,才回去休息。

当然几日后,她恢复过来了,也习惯了这样的节奏,便准备出门了。

沈容玉托融心谷的辛原让当地擅长卜算的大师去算成婚的日子,于是这天季青琢与沈容玉决定去拜访这位老修士看看日子。

老修士居住的洞府竟然在一株榕树中央,这株榕树占地有数千里,有无数气根落下,仿佛是一株株不同的树,但实际上,这都是同一棵树分出的枝节。

季青琢又穿了前几日沈容玉给她穿过的桃粉色裙裳,她与沈容玉都有辛原告诉他们进入此地的口令,据说这位名唤裴溪的老修士极擅长卜算之术,所卜算之事,十之有九都应验,其人也有渡劫期的修为,所以季青琢来此地,也带上了一丝敬畏。

在榕树林中,季青琢看到了跳跃着的山鹿,它们成群结队跃过水潭,歪着脑袋看着他们,季青琢从包里掏出一些冰霜和又又喜欢吃的灵石,在山鹿们面前晃了晃,它们便迈着修长的四脚,排着队朝她这里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