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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这把年纪了,不过我还记得自己年轻的时候,你信不信?”詹丝故作轻松地对尼克斯大夫微笑了一下,而大夫也对她苦笑了一下。这时候,她感觉到马奈斯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

“一直到后来,她妈妈也死了,她才认定一切都要怪那个坏掉的保温箱。嗯,说起来,也不能怪那个保温箱,应该要怪的是,保温箱太老旧,无法保养,状况很不好。其实,不光是保温箱,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快坏掉了。”

“你太太是怎么死的?因为那个并发症吗?”詹丝怪自己太粗心,资料档案看得不够仔细。

“我太太是自杀的。一个礼拜后,她就自杀了。”

这时,大夫讲话的口气又恢复那种医生特有的冷静而不带感情。詹丝心里想,这会不会是一种心理防卫机制?是不是经历过这样的悲惨伤痛之后,他必须用这种冷静来武装自己,才活得下去?或者,那是他天生的性格?

“我好像记得那件事。”副保安官马奈斯忽然开口了。从刚刚进门跟大夫打招呼之后,到现在他没说过半句话。

“死亡证明是我自己写的,这样我才能够改写一个死因——”

“你…你承认你篡改死因?”马奈斯好像快要跳起来了。詹丝大概猜得出来他想干什么,于是赶快用手按住他。

“违法吗?当然,我承认。不过,就算我篡改死因想隐瞒,也是白费功夫。虽然茱丽叶年纪还小,但她实在太聪明了。她知道真相,所以她才会受不了——”

他忽然停住了。

“才会怎么样?”詹丝首长问,“发疯了吗?”

“不是。”尼克斯大夫摇摇头,“不是发疯。她受不了才会跑掉。她申请转换见习项目,要求到最底层的机电区见习,到工厂当学徒。本来她年纪还太小,还差一岁才能去工厂,但我还是同意了。我签了字。本来我以为,她去了之后,尝过底层生活的滋味后,自己就会回来。可是我错了,我实在太天真。我还以为放她自由对她会有好处。”

“所以,从那以后,你就没有再见过她了?”

“见过一次。几天后,她妈妈葬礼的时候,她回来了。她自己一个人上来,参加葬礼,拥抱了我一下,然后就下去了。后来我听说,她一路上都没有休息。后来,我一直想办法打听她的消息。我有个同事在底段楼层的育儿区,他偶尔会发电子邮件给我,告诉我一些消息。没想到,她竟然成为底段楼层的风云人物,永远都有她的消息。”

说到这里,尼克斯停下来,忍不住笑起来。

“你知道吗?她小时候,我只觉得她很像她妈妈,没想到,她长大以后反而越来越像我。”

“我打算任命她当保安官。那么,据你所知,她个性上有没有什么缺点会导致她无法胜任保安官的工作,或者根本不适合当保安官?保安官的工作性质,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尼克斯转头看看马奈斯,打量他全身上下。马奈斯身上的白袍很凌乱,胸前敞开,露出那枚铜质的警徽,还有绑在腋下的手枪套。“她要负责管理全地堡的保安人员,发号施令,对吧?”

“差不多。”詹丝说。

“为什么会找上她?”

马奈斯清清喉咙,“她帮我们查过一个案子——”

“祖儿?她跑到上面来?”

“没有。是我们到底下去查案子。”

“她没有受过训练。”

“没有任何一位保安官真正受过训练。”马奈斯说,“那种工作有点像是……行政管理。监督地堡的居民。”

“她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詹丝问。

尼克斯耸耸肩。“见过她之后,你就会明白了。”说着他站起来,“我是很希望能够多陪你们一下,可惜,我得回去做事了。”他瞄了那道双扇门一眼。“很快就会有一家人要进来,我们必须——”

“我了解。”詹丝站起来和他握握手,“谢谢你跟我们见面,耽搁你那么多时间。”

他忽然笑起来:“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可以拒绝跟你们见面吗?”

“当然可以。”

“呃,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

他微微一笑,詹丝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或者,他是想故作轻松。于是,他们走出等候室,回到大门口,拿回他们的背包,把白袍还给护士。詹丝心里暗暗纳闷,越来越好奇,马奈斯为什么会推举这个女孩子。一个深居底段楼层的女孩子,而且心理好像有点问题。这实在不太像他的作风。她有点怀疑,会不会有其他“因素”蒙蔽了他的判断。马奈斯推开门,让她先走出去到外面的等候室。这时候,詹丝首长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经被他影响,因为她发觉自己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