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这样反倒才像是正常夫妻【抓虫】

老太太听闻孙子孙媳要回云县, 还带着曾孙回去,

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怀中的小曾孙:“澜哥儿这么小,路途这么远, 他如何能承受得了?”

还未等翁璟妩说话, 谢玦便先开了口:“此次有两个余月的假, 有充裕的时间走水路。”

说着,看向老太太怀中的澜哥儿, 道:“现在天气暖和, 且还请了大夫随行, 祖母便放心吧。”

老太太睨了他一眼:“我怎么能放心。”说着,看向孙媳:“就不能等澜哥儿长大些再回去吗?”

翁璟妩明了,老太太以为是她想回去的。

虽然她确实也想回去一趟, 不过这回还真的不是她的意思。

只是以她的立场,除非说不回去了,不然说什么老太太也不会高兴。

毕竟老太太是因为担心曾孙, 而这个曾孙也是她的儿子, 还真说不得。

在翁璟妩思索着怎么回答的时候, 谢玦率先开了口:“我已向圣人告假陪妻子回云县了, 若是这个时候反悔不回去, 恐怕在圣人那处影响不好。”

翁璟妩讶异地看了眼谢玦, 他竟都找好了借口来搪塞老太太了, 这事她没想到的。

老太太闻言,脸上也露出了为难之色, 是呀。

说好了要回云县, 圣人也允了, 这忽然说不回去, 似乎真的有些不好。

如此想着, 又看了眼怀中的曾孙,不免还是心疼道:“可澜哥儿还这么小。”

老太太显然想把澜哥儿留在金都,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也就没有说出来。

抬眸看向孙子和孙媳:“你们回去的时候可要好好照顾澜哥儿。”

翁璟妩温婉应道:“祖母放心,我会与夫君看好澜哥儿的。”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抱得久了也有些疲了。

一旁的宋婆子瞧了出来,给了个眼色站在另一旁的奶娘。

奶娘也是个会看眼色的人,连忙上前把小公子抱了过来。

老太太端起茶水饮了一口,然后看向孙媳:“既然要回去,便去库房多选一些礼带回去。”

心说她绝不能让外人说他们侯府忘恩负义,也让那云县的人知晓他们侯府是如何深明大义的人。

*

因邕州附近贼寇较为频繁,而蛮州与邕州相邻,避免遇上贼寇,所以侯府包用了两艘船,护航的便有七百余人。

到达蛮州的时间,预计会比陆路多个几日时间。

全部行礼都已经搬上了船,看着船渐渐离开港头,将去往那自己生活了十多年,不是故乡却胜似故乡的地方,眼神露出了淡淡的眷恋。

那里有她生活十几年的痕迹,有她的亲人,也有她自小玩到大的玩伴。

她有六年没回去了,有一些记忆都快遗忘了。

若是父亲往后离开云县,她往后或许更难有机会回去了。

翁鸣隽与石琅留在了金都盯着武晰,所以此番安排了其他人随行。

谢玦与金校尉分析了路线后,从船舱出来,便见妻子站在船头,望向前方,略为失神。

他隐约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好似有那么一些感同身受。

他每回做的梦,皆能感知梦中的情感。

梦中,他能感知到梦中自己战死之时为什么会看着金都的方向。

大概是对故乡,对亲人最后的眷恋。

她的上辈子,在他战死后,侯府应该会处于一个四面楚歌的境地,另外还有英娘的事情,身为主母的她,容不得松懈太久。

金都到云县一来一回几乎一个半月,再逗留休整,便是两个月的时间。

他知道她能回云县的机会少之又少。

谢玦让金校尉退下后,转身回了船舱,把她的薄披拿了出来。

翁璟妩身旁的婢女见了侯爷,正要行礼,却见侯爷一摆手,她们便没喊出声,识趣地退了下去。

薄披披在身上的时候,翁璟妩才蓦然转头看了眼披风,再顺着披风抬眸望去。

对上妻子的目光,谢玦嗓音微低:“早间江风冷寒,莫要着凉了。”

翁璟妩左右暼了眼,距他们最近的守卫也隔着一段距离,她收回目光看了一眼他,低声揶揄道:“侯爷还真越发体贴了,体贴到我都快不适应了。”

谢玦眉峰一皱。

对她这个称呼,他已经不满了许久,她也就在外人面前喊他夫君,待只有两人……也不是,有时在澜哥儿面前,她都是喊他侯爷。

“为何不喊夫君?”谢玦终还是问了出来。

翁璟妩笑了笑,转头看回前边的江面,淡淡的道:“我不想在人前演戏,在人后也演戏。”

“就这么不想我是你夫君?”谢玦的声音沉了下来,有些凉。

翁璟妩轻笑了笑,斜眼睨了眼他:“那倒不是,只是每回喊夫君,总觉得有些虚伪,生疏,侯爷不觉得?”

谢玦沉默的回想了一番,确实,她每回喊夫君的时候都生疏得很,唯有喊侯爷的时候才是她的真性情。

但她每回喊一次侯爷,都让谢玦觉得带有淡淡的揶揄。

“那换个称呼。”

翁璟妩也不知这谢玦是不是因为她越发的不在意他,他就越发的在意她,所以现在连这个称呼都要与她较劲了。

琢磨了一下之后,她转头看向他,开玩笑的揶揄道:“侯爷难不成想让妾身喊你玦郎?”

谢玦心头略微一动,竟极为认真点了点头:“就这个称呼。”

翁璟妩好笑地睨了他一眼:“侯爷像是先前吃的酒还没醒呢。”

想得倒美。

谢玦知道她也不会改口,这称呼虽然不顺耳,但他也有办法能从她口中再次听到“玦郎”二字。

他上前一步,站在她身旁,船栏之后。

看向前边一望无际的江面,与她道:“约莫二十天左右能到云县,每隔三日会在码头停靠半日,约莫每六天会在岸上住一宿。”

翁璟妩点了点头,道:“我也让明月和繁星她们把晕船的药分了下去。”

“澜哥儿呢?”他问。

“澜哥儿这个时候还在睡回笼觉呢,睡着也好,也可以在睡梦中慢慢适应。”早在准备回去前,翁璟妩便带着澜哥儿去坐了两日船来适应,澜哥儿没有问题,她才同意坐船回去的。

说到这,她道:“到底是陌生的地方,晚间让澜哥儿与我们一起睡。”

谢玦点头:“这事你来决定。”

*

行了一日船,晕船的人很少。

用了晚膳,简单的熟悉后,翁璟妩让奶娘喂了澜哥儿后就抱到她的船舱,待夜间快到吃乳的时间再用碗盛来她来喂。

毕竟夜半把澜哥儿抱出去,容易着凉。

谢玦回来的时候,便见母子二人都躺在了榻上,妻子侧卧半躺,慈爱地望着榻上白白软软的儿子。

她那温柔至极的眼神,只在看澜哥儿的时候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