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宛茸茸将他们两隔开距离, 小脸紧紧地绷着,朝随千流说:“您不能仗着你是长辈就打人!”

随千流看着眼前瘦弱的姑娘,模样同宛源芜相差无几, 有些愕然,望向随疑。

随疑没有注意他, 炙热的目光凝视着挡在他面前的宛茸茸,看到她严肃的侧脸, 唇边勾起笑。

想着自己之前卖的惨还是有点用, 这笨鸟都知道保护他了。

随千流看他这含情脉脉的样子, 意识到随疑和她的关系可能真的不一般。

宛茸茸刚才被两个孩子吵醒, 走到门口就听到随千流对随疑说的那些话,才一时愤怒冲过来,现在和随千流对峙心里有点发怵,手下意识地抓着随疑的手臂, 紧紧地握着,语气弱了些:“而且您也不问清楚就来指责他。”

随千流看眼前的姑娘应该和宛源芜有点关系, 语气不重地问:“他做了什么,还需要我问?”

“他做了什么事需要你打他吗?而且关心你也有错吗?”宛茸茸反问。

随千流被她问的话噎住,想到刚才随疑确实在给他疗伤。

随疑在一旁看戏一般,觉得这小笨鸟还挺勇,居然敢这么跟随千流说话。

“伯父,我知道我这样很莽撞,但是我也不允许你再伤害他。”宛茸茸这么勇, 只是想到当初在四通湖随疑一脸失意地跟她说,他其实并不厌恶随千流。

她不希望随疑在这里, 还要面自己父亲的责难。

随千流看着她, 不知该作何反应, 张了张唇想说,却先侧身咳了几声。

这把宛茸茸给吓一跳,她看他咳的脸色发青,急忙扶着随千流,惊慌地解释:“对不起伯父,我不是故意气你的,是你先凶随疑的,我才呛你的。”

随疑看她害怕的样子,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没事,别担心。”

他安抚地看了她一眼,便抓着随千流另一只手,在他手臂上划了一道小口,指腹按在他伤口处,运气将自己身上的业障之气顺着他蛊虫的踪迹输入体内。

随千流感觉手臂要被灼烧了般,但是发作的蛊虫却在慢慢地平复下来,他握紧了满是鲜血的掌心,看着随疑的冷峻的面容。

注意到他眼下那两点小红痣,同沈灵云相似,目光有些恍惚,想到这些年,他确实没有教过随疑任何东西,甚至连多瞧他一眼都没有过。

宛茸茸看他沉默着不说话,担心自己把人给气出个好歹,那就不好了,怯怯地问:“伯父你怎么样了?”

随千流的思绪被她喊了回来,看她担心的目光,抽回自己的手,朝随疑冷冷地说了句:“你倒是翅膀硬了,有人帮着撑腰。”

他丢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就转身离开。

宛茸茸看随千流走人,认为自己把他给得罪透了,转头看向随疑,一脸完蛋了的神情。

随疑见她脸都要皱没了,伸手将她一把拉到自己怀里,把她散在身前的长发拨到身后,掌心又顺下,神情是难得一见的认真,朝不远处的随千流高声说:“你可能不想知道,但是我要说,她是我妻子。”

宛茸茸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点惊讶,眼睛都睁圆了许多。

随疑好似只是通知自己父亲一声,说完就牵着她的手往屋内走去。

随千流转头看向并肩走的两人,望着随疑高大的身形,才意识到自己和沈灵云已经陌路许久。

*

宛茸茸被随疑带回了屋内,她还扒拉这门框往随千流离开的方向看,就担心他被自己和随疑气死在院门口。

随疑双手抱胸靠在一旁,看她这担心的模样,伸手将她一把扯到怀里,顺手把门关上,扣着她的腰身:“担心他做什么?”

“我都把他气的吐血了。”她还是第一次对旁人这么气势汹汹,心里都是忐忑。

随疑瞧她紧张兮兮的模样,解释道:“那是他身体蛊虫发作导致的,不是被你气的。”

宛茸茸听到蛊虫,不解地问:“他之前也是因为蛊虫死的吗?”

“嗯。”随疑点头,并不想说那些往事,便单手将她抱起来。

突然的悬空把她吓了一跳:“干嘛?”

“之前不是喊累吗?现在不累了?”

“嗯?”宛茸茸听他这么说,还没反应过来,等被他放到床上,温热的掌心给她揉着她的后腰,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急忙捂着他的唇,小声说:“孩子还在呢,不要这么大声地说!”

正在床头玩的两小只,听到宛茸茸的声音,高兴地飞到两人的中间,所幸他们两都小小的一只,能塞的下。

浓浓啾啾地叫了声,意意现在能蹦字了,看着自己爹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说:“亲,娘,亲,羞。”

宛茸茸听到意意蹦出的话,惊喜不已:“意意会说话了?”

“嗯,早该会说了。”随疑摸了摸意意的头,“跟你娘亲一样,笨笨的。”

“你才笨呢。”宛茸茸将两个小崽崽都护在怀里,高兴地亲了亲,“长得慢一点而已,以后都会很聪明的。”

两个小崽崽眼睛亮晶晶地点头,像是在应和宛茸茸的话。

“你瞧,他们两都听得懂我说的话,多聪明,多可爱啊。”

随疑侧着身子撑着头看她温柔的神情,眸光也不由地柔和起来:“确实可爱。”

宛茸茸以为他夸两个孩子,得意地抬头看他,然后就碰到他望着自己的目光。

“夸我呢?”她嗤嗤的笑。

他将她和孩子都搂到怀里,手轻柔着她酸疼的腰,欠揍地说:“谁笨夸谁。”

“爹,笨。”意意认真地说。

浓浓急忙附和:“啾!”

随疑:“……”

宛茸茸看随疑吃瘪的样子,笑的不行,一张娇嫩的容颜如同春日里开的最灿烂的花,说道:“意意,你可别这么气你爹爹,娘亲可是答应他了,要保护好他的。”

随疑知道她在调侃自己,低头将她额前的碎发弄到一旁:“这倒是第一次听别人说保护我,新奇。”

她本就是开玩笑的一句话,没想到还让他惆怅起来,挪到他怀里,轻声问:“怎么?不喜欢还是不习惯?”

“是又惊又喜。”他搂着她,看窝在中间的两个小孩,想到一些往事,“说来倒也奇怪,好像从我记事起,我身边就没有人护着。”

宛茸茸听着他的话,心疼不已:“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随疑从未跟人详细提及过那些往事,当然也没有人关心过这些。

随千流不过是将他当成可以随意丢开的累赘,只负责不让他饿死,从来没有过问他任何事。

抚养他的宋叔叔对他毕恭毕敬,不敢越矩,除了宋轻云会嘴碎的问几句,他也没兴趣跟那个傻子多说。

现在看着宛茸茸关切的神情,那些他封闭许久,不愿见阳光的旧事,像是寻到了出口,一股脑地窜上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