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第2/2页)

一来,照顾弟弟弘昀。

弘昀不久后也要进入上书房读书,在宫里有兄长照应更好。

二来,也是不舍上书房、理学院结识的伙伴。

大伙能聚在一起全日制读书,相对简单的学生生涯持续不了几年。倘若离京三年,等再回来伙伴们指不定都毕业了。

小子们不去,但可以带女孩走。

经由隆科多一案,武拂衣更加坚定了要好好培养茉雅琪的决心。

小姑娘对将来的命运想要多几分把控权,不能依靠某个人的宠爱,更取决于自身价值。

让茉雅琪去南边走一圈,好好观察土壤地貌、气候。

相对而言,玉米这种作物不挑地、单产高,可以栽种于南边山丘地带。如今的观察都为将来能搞个「兴农大师」做一做。

这种想法过于现实冷酷,却是温宪公主给出的血的教训。

温宪被太后抚养长大又如何。她在木兰围场差点被隆科多谋杀,此案倘若没有涉及到额图浑谋取边防情报,康熙会不会赐死真凶?

对此,真的要打一个问号。

康熙把儿女看得重要,但更看中江山社稷。

哪怕心中对隆科多非常憎恨,可处理方式不一定如此果决。有可能把人先捧起来,榨干利用价值再杀。

然而,利用隆科多几年,温宪公主就要委屈几年。

温宪二十二岁,而一个人大好年华总共没几个十年,天知道要忍辱负重多久。

这次是赶上时机。

隆科多的叛国之举扎在了康熙肺管子上,将其处以死刑,也同意让温宪公主和离。

武拂衣不会指望皇上将来对孙女能够亲情爆发,那还不如让茉雅琪有简在帝心的真才实干能力。

茉雅琪不怕吃苦。她在木兰围场上把骑马练出来了。

哪怕听闻南边山路崎岖,而且要乔装成男道童,也是跃跃欲试坚定地表态要同行。

女性外出旅行当然可以有,但肯定不如男性方便。

比如行船、住店、各地风俗等等,碍于时代的限制,世人对于女子抛头露面接受程度不高,很多场合更不接受女子出入。

女扮男装,是为了能在沿途见识更多。

武拂衣又要吐槽男子剃头了。如果没这一茬,也没必要扮成不在必须剃发行列里的道士。

她不能让茉雅琪、禛·武氏、温宪公主真的把头发给剃掉。那估计人没出京城,就被康熙给堵住了。

不错,南行队伍中还有温宪公主。

与舜安颜的和离进行得非常顺利,顺利到让人觉得讽刺。

康熙直接下旨,表面上的理由是夫妻关系不和,但谁都知道实情与隆科多因罪处死有关。

温宪公主其实决心已定,任凭佟家怎么动作,这婚也是离定了,但她无法不心寒。

因为舜安颜没有半点反抗就遵旨了。挽留与否确实改变不了结束,但表明了一个人的私人感情倾向。

四年,养狗也该有点感情。一段婚姻,却是比与狗相处都不如。

这种情况下,武拂衣对温宪公主建议。如果能餐风露宿足够能吃得起苦,也有丧可能会丧命山野的觉悟,不妨一起微服南下。

和离之后出去走走,比留在京城更能令心情舒畅。

外面的世界很大,不必理会佟家人及其乱七八糟的附庸。京城里,一群高门贵妇是不敢当面嘲笑五公主,但投去可怜同情的目光也会令人心情郁闷。

如此提议,温宪以往想也不敢想,更要顾忌京城有太后。

哪怕成亲之后,她也一直扮演贴心小棉袄的角色,时不时进宫陪着太后解闷。经此一劫,却想要换一种活法。

如此提议,康熙以往不会点头答应,但他对女儿歉意正浓。

温宪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而她用命去博获得的消息免去了一场兵灾,也就同意她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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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四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明天一早,乔装微服南下小队就要出发。

武拂衣与胤禛最后清点行李,也将最后查验一番留在雍郡王府的物品都已经放妥。

确定一切无误,把『恣意奔腾·和田玉骏马』与『大吃一鲸·珍珠猪仔』一起锁入书房暗格中。

“可惜了,这摆件还没欣赏几天,就要让它暂时冬眠。”

武拂衣收好了柜门钥匙。这会说的摆件,是春节里收到了胤禛给的和田玉骏马,算是对她送的珍珠猪仔回礼。

实话实说,这匹骏马雕刻得栩栩如生,极具艺术欣赏性。摆在案头足够赏心悦目,睹物思景能畅享策马飞驰的自由生活。

无奈,玉马是摆件,不适合随身带出门。

武拂衣对于他人用心准备的礼物给予了基本尊重。如果把这东西带着一起南下,今夜就可以直接给它预备好葬礼棺材了。

还是锁在书房暗格最为安全,也不怕谁在打扫卫生时给不小心砸了。

如果非常不幸,京城发生地震,只能说是玉马命中注定难逃一劫。它也与珍珠猪仔肩并肩一起碎了,死也有个伴。

胤禛对此没有异议,这就瞧了一眼怀表。上午十点,这会茉雅琪与温宪该在乾清宫了。

距离南下小队全员顺利出发,仅剩最后一个环节。

今天,康熙对女儿与孙女的演技将进行面试考核,确定她们能毫无破绽能扮成男道士/道童出行。

虽然胤禛心里有数,康熙选择此时搞面试就是走一个过场,但他多多少少还有几分忐忑。

因为妹妹与女儿的男装举止做派,全都是由他负责教导的。他的一番授课,能获得汗阿玛的高度认同吗?

为什么由武氏教学?

武拂衣给的解释不能更理直气壮,四爷先教会了武氏。

武氏在理解透彻后,从自身的学习心得出发,能避免很多女扮男装的弯路,能成为『如何演好一个男人』这一表演课程的夫子。

“你在紧张?”

武拂衣见胤禛时不时瞧怀表。

“大清朝,你敢认女扮男装第二名,没人敢做第一。名师出高徒,你在这方面是状元级别的,不必慌。”

胤禛却没觉得被赞美或被安慰到,而想起教学过程中茉雅琪与温宪崇敬的眼神,他更是有点心塞。

真相,往往说不得。

这种状元名号,他是用身体换来的,羡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