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胤禟被封贝子, 竟然是因为在他在一场考试中取得的成绩。

人们自然而然去打听这究竟是什么样的考试?考试的内容、都有什么人参考,以及其他人考分如何?

“真是没想到九弟也出息了。”

郭络罗氏听到胤禟进爵,很难不与胤禩的成绩做对比。

胤禩对于数理格物没有兴趣, 他并不是钻研苦读的性子。这从他的一手毛笔字在众兄弟之间吊尾车可见一二。

毫无意外, 廉郡王考得并不怎么样, 奖励榜上没有他的名字。

对自己的成绩, 胤禩没有太在意。

因为直郡王与太子也没考好,说明平时有差事要做的人没有多余精力去搞额外学习。

那么隔壁老四怎么能行?

胤禩直接把胤禛归类于喜欢自我折磨的分类里。

小时候在上书房练字, 胤禛是练得最较真的那一个。

他学一样东西, 非要学到十成好, 却不愿意承认世上总有些事是努力达不到的,比如不善骑射。

胤禩逮着了老四的弱项, 他也就心里平衡了。

“准备一份贺礼,改明儿给九弟送去。这些年,他怪尴尬的。老十都得了爵位, 偏偏他作为兄长一直是光头阿哥, 现在终是好了。”

“贺礼早就给安排好了。”

郭络罗氏不必胤禩提醒,而她有件事要提醒胤禩。

“爷一心为九弟着想, 希望他能早日封爵。我不是故意挑拨你们兄弟感情, 但有的话必须说, 九弟到底是怎么考好的?“

郭络罗氏不知详情, 但也能猜测一二。

”去年秋冬,九弟与四哥出门办差,怕是那会被压着学习。本来这事算不得什么, 偏偏因为这场考试让九弟封爵,他岂能不感谢四哥,指不定这份感激的心思还越过了你。”

胤禩微微蹙眉, 这话不好听,说的却是隐患。老九感激四哥倒也无妨,就怕他与自己渐行渐远。

毕竟四哥做事的方法与自己不一样,老九认可一方怕是难以认可另一方。

“之后,我会与九弟谈一谈的。”

胤禩琢磨着,该给胤禟在京城找一份好差事。以前康熙没有表态,但现在封了胤禟贝子,应是愿意给安排的。

正如老八夫妻俩说的那样,胤禟非常感激四哥的劝学。

接了封爵的圣旨,转身就去准备谢礼。叫他苦恼的是一起出海小半年,依旧摸不着四哥究竟有何喜好。

即便四哥有空就读书,但也不似三哥胤祉是偏爱做学问。读书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有用。

胤禟有些纠结,想送令人喜欢的礼物却无从着手,最后只能选了一堆也许有用的书籍。

保泰围观了老九选礼物的全过程,自然听他提了几句被迫学习的苦读经历。

要说丝毫不羡慕胤禟是骗人的。因为才学被认可封爵,与没有其他更好人选只能选某个孩子袭爵,那是两回事。

保泰就是后者,在家中排行第三,非嫡非长。

之所以被选定为世子,因为上头两个哥哥年幼夭折,而下面的两个弟弟,一个没活过四岁,还有一个身体虚弱。

福全别无选择,只能让身体健康的保泰为世子。

对这个儿子没多大期望,才会让他跟着行事温和的胤禩,安安稳稳找份差事就行。

保泰明白阿玛的想法,本也觉着跟着八阿哥混就行。

但瞧见打小一起招狗逗猫的胤禟也有了改变,不免会想自己是不是也要上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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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郊庄子。

胤禛作为始作俑者,岂能不关注此次摸底考的进展。

虽然康熙没有让老四参与判卷,但在放榜之后将几乎所有考生的答卷抄送了一份送去雍郡王府。

除了太子的卷子,其他人如何作答的都给一字不漏给捎来了。因为老四需要先了解这些人的不足,才能对症下药编写教材。

不错,编教材这个重任落到了「五三山人」的肩上。

康熙计划在今年九月正式让理学院开学。

还有三个半月的准备时间,地点定在皇城之中。学生按水平划定为甲乙丙丁四个班。

生源不只此次参加摸底考的人,会在八月初开放一次招生。初步计划放出二十八个名额,是让理学院第一批学生凑满一百人。

师资方面,除了被临时传召入宫的数理大家陈厚耀与梅文鼎,三个月内面向全国召集合适的夫子,也包括有真本事的西洋传教士。

不论谁授课,基于哪中理念思想很重要,都要根据教材内容来展开发挥。

康熙把定初稿的事交给了老四,但没让他署真名。

武拂衣转身就把一半的编写任务交给了胤禛,这么繁重的工作肯定要两个人一起做。

“今天,皇上发了明旨要在九月正式开启理学院。之前赏赐了成绩优秀者,这回又追加了两道旨意。熊赐履请辞后,给太子派了新的讲学夫子。另外,还让何焯添了一个差事,给老八做侍读。”

胤禛毫不意外这个安排。自从去年,康熙破格提拔了何焯做了举人,胤禩就与何焯走得近了。

“老八要是聪明些,本该与何焯保持距离。即便欣赏这人的才学,也只能保持君子之交。且看着吧,何焯的安生日子没几天了。”

原因自不必说,何焯是康熙故意推出来的一杆枪。

全天下学问好却不幸没能中举的人何其多,曾经见过的蒲松龄不就是其中之一。

何焯能被破格提拔,他的才学不是最重要的,与如今南党主力的矛盾冲突是决定因素。

今年,春闱结束了,但后续斗争能就此停止吗?

熊赐履请辞,他能退得干脆,不代表太子能忍下这一口气。

胤禛问武拂衣,“这两次进宫,你观察太子的状态如何?”

“太子的眉宇之间难免阴郁。你若是问他会不会放过何焯,我个人认为绝无可能。”

武拂衣尽量减少与胤礽在私下遇见的可能性,因为太子的情绪着实不算稳定。

太子的摸底考考砸了,是继索额图被死刑,熊赐履辞官离开后的又一次打击。

这个时候让他礼遇被奖励的几人,还真不是心高气傲的太子能做到的。

“上一回,陈鹏年调查索额图的走私案,索相一党诬陷他写的诗是反诗。”

武拂衣估摸着类似的招数会被用到何焯身上。“招数虽老,管用就好。”

去年相似事件发生过一回。

陈鹏年调查索额图,被索相一党攻击诬陷他写的诗有反意。

最初是雍郡王推举陈鹏年调查走私案。

即便如此,武拂衣私下与陈鹏年没有任何往来,把人举荐之后,她就跑得远远的去松江府拆船了。

这次情况相似而不同。

卡在这个时间点,何焯被要求兼职做胤禩的侍读。

表面上像是康熙成全了老八与朋友的交情,但何尝不是又一次借机对太子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