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又是几日。

霜鹂虽然常常还是会被尹虎的言语侮|辱逗弄一番,但是从他们手中拿到吃食,却变得越来越容易了。

有时,霜鹂才刚刚走到木门前,吃食便被尹虎从外面扔了进来。

随意翻翻,看着便知道,定是被克扣了不少。但只要有吃的,霜鹂都不太在意。最初她还担心,余下来的这些粗粮,殿下会不会吃不惯。但她细心观察了几日后,发现殿下用膳时都很安静,也没有露出一丝不满意的神情,霜鹂便安了心。

虽然还是害怕尹龙眼中的恶意,但是霜鹂逐渐能够控制住自己了。

只要她不向门缝看去,便看不见。

看不见,便不会那么害怕。

虽然有些掩耳盗铃,但是隔着锁,隔着门,隔着墙,尹龙也对她做不了什么。

今日,罕见地,她刚刚走进前院,尹虎便将东西扔了过来。

霜鹂自然也就快速拾了包裹,看都不再看一眼,直接快步向小厨房走。

直到出了前院,她才慢下步子。

一边走,一边照例打开包裹瞧瞧,解开那一刻,看见里面的东西,霜鹂睁大了眼。

今日,今日的东西,比前些日子都要好!

霜鹂弯了眸,想着终于能给殿下做一顿好吃的了,整个人都欢愉了起来!

她挑挑拣拣,照例将不能长久保存的东西先挑出来,放在一旁,等着清洗了做,再将能够保存的东西,先放到地窖中。

她从前几日,就开始试着将能够长久保存的东西存下来了。若是以后有一天,尹龙尹虎他们为难,她便直接从地窖中寻食物便好。

想着今日留下来的食物,终于有了荤腥,霜鹂面上的笑,都比前几日多了些。

待到做好之后,霜鹂欢喜端着,快速给殷予怀送过去。

殷予怀看了今日的菜色,望了一眼,静静地移开。

霜鹂还有别的事情,今日便没有服侍殷予怀用膳了。

殷予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地推开了窗。

*

霜鹂也简单用了膳,她没舍得吃肉,肉都给殷予怀端过去了。

虽然肉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是在这废院子中,殿下都已经许久未见过油腥了。而霜鹂,给自己用炖肉余下的汤,混着昨日未吃完的饭,含着笑吃着。

最初她醒过来,入宫的时候,也吃不惯宫中的粗粮,只觉得这些怎么是人吃的东西。但在冷宫半年,被人为难的时候,饿个一两天都是常有的事情。这个时候,便没有什么吃不吃得惯之说了。

一边想着从前的事情,一边吃着瓷碗中的饭。

直到最后一口饭都滚着汤汁咽下,霜鹂才满意地放下碗。

想着殿下吃到肉也会开怀,霜鹂眼眸满是笑意。

一直将所有事情都做完,已经是深夜了。

今日她吃得比平日多了些,故而做到事情也定得多了些。

直到深夜做完一切事情,霜鹂才恍然想到,殿下房中的东西,她忘记去收回来了。平日都是她服侍着吃完,顺路便带回厨房了。

推开房门,霜鹂有些犹豫。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如今去,怕是会扰了殿下。如若殿下已经睡着,她也不好点着灯寻东西。

虽然纠结着,霜鹂还是出了门。

抬头看向天空,在这寒冷的冬日,今日竟然罕见地有一轮月。只是雾将其遮遮掩掩,看着便只有小小的一团。

霜鹂坐到台阶上,弯着唇,欣赏着天边的月色。

那雾在那缠着月亮,她的思绪也弯弯绕绕了起来,左一绕,右一绕,缠成了...缠成了月亮的形状...再一绕,又一绕,缠...成了...

霜鹂眼眸不住地下垂,眼眸中出现幻影,轻飘飘的思绪缠成了...殿下。

“殿下...”她轻声呢喃着,冰寒的空气让她有些清醒,她只当自己是有些困倦了。这几日她睡得也不多,应该...应该...是倦了...吧。

头陡然下垂的那一刻,霜鹂思绪清醒了一瞬。

怎么感觉...感觉...有点不太对。

她抬起手,想要摸摸自己的额头,却还不等手抬起,眼皮又是止不住地向下垂。

她扶着柱子,踉跄起身。

抬头时看见天边的月亮,到了眼前,一点一点升上去,又有云雾,将月亮一点点盖住。她想驱散那些云雾,却一个站不稳,倒在地上。

背部传来尖锐的疼,这让她清醒了一瞬,一股恶心涌上心头。她半跪在地上,扶着柱子干呕着,干呕半天,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那股恶心扰得她头晕目眩,她不住地掐着自己的喉咙,喃喃道:“天好黑啊...”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痛苦地挣扎起来,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摆动:“不要,不要,我不要——”

就在这时,她的手陡然被抓住,这一瞬间,那些恶心全都涌上心头,霜鹂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腥臭的汗味涌入她的鼻腔,一只粗大满是厚厚的茧的手,从身后捂住她的脖子,另一只粗大的手,捂住她的鼻子,硬生生拉着她,朝外面拖。

“嗯——”猛然的被控制住,霜鹂清醒了些,手用力向后挥去。

那股恶心冲击着她,她混沌之际只知道反抗,下意识的力气比她从前任何一次都大。

背后传来一声闷哼声,霜鹂顾不得那么多,急忙挣脱那人的束缚。

脑袋昏昏沉沉,她晕着头,踉跄着就要向前跑。

咒骂声在她身后响起:“操,你个xxx”,霜鹂眼眸睁大了一瞬,这个声音她听出来是谁了。

尹虎——

霜鹂依旧下意识在向前跑,几乎是完全反应不过来之际,就被一棍子狠狠敲在腿上。

她不可抗地,双膝撞地,然后跪在地上,膝盖清脆地传来一声响,疼痛让霜鹂彻底清醒了一瞬。

一个恐怖的念头闪入她的脑海。

不,不止一个人——

霜鹂被棍子狠狠按在地上,清醒一瞬后,眼眸却还是忍不住地昏沉,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是被下了药。

但她此时顾不得想那么多,她用手狠狠掐住手掌心的伤口,指甲刺入肉的痛感,让她昏沉之际还存留些许意志。

刚刚捂住她的嘴和脖子,将她往后拖的人,是尹虎。

那...刚刚一棍子把她打到地上的人,就是尹龙。

想到那双满是侵|犯|欲|望浑浊不堪的吊三角眼,霜鹂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起来,她无助地向前爬去,手中的肉越掐越深。

就在她快要碰到柱子时,一棍子直接打在了她的背上,巨大的疼痛让她几近昏厥,闷哼一声,她眼眸缓缓垂上。

手指滴着血,一滴又一滴,地上的血花越来越大。

霜鹂没有力气,咬住自己舌头的力气都被几棍子打没了。她颤抖着眸,眼眸睁大,却一滴泪都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