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3/5页)

楚观南也洗完澡出来了,带出一片湿润热气。

他擦着头发走到安饶旁边,委身将他圈在臂弯中,随手翻了翻他的剧本:“还在背?这么用功。”

“不是用功。”安饶漫不经心道,“演员把台词背熟,这是应该的吧。”

这话说得不可置否,但说到这个,楚观南不免想起隔壁的顾慕慈。

和她搭档过两部电影,基本全靠后期配音,她只需要对嘴型就行,对不上也没关系,反正带资进组也没人敢说她。

依稀记得她上过一个节目,顾慕慈倒是难得的把台词记得滚瓜烂熟,当晚就冲上热搜,评论区都在夸她台词功底强,粉丝还大言不惭,说她可以媲美老艺术家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演员把台词背熟都成了值得夸奖的事了。

像安饶说的,这不是应该的么。

楚观南将头发擦到半干,毛巾随手一搭,忽然低头看了眼浴袍。

似是有意,他微微扯开了些衣襟,大块胸肌在昏黄夜灯下仿佛打了一层柔光滤镜。

他忽然将安饶拉起来,扯着他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安饶愣了下,下意识低呼一声,随即看向床上的沅沅。

还好,孩子还在睡。

“你今天好像特别黏人。”安饶小声道。

后颈传来楚观南身上洗浴后湿热的气息,浴液的清香弥漫开,氲湿的发丝蹭在他颈间,又痒又凉。

“嗯,黏你。”楚观南淡淡道,手指从他的肩颈一路摸下去,找到他的手攥住。

指尖摩挲着他的无名指指根,空荡荡的,好像少了点东西。

楚观南举起他的手看着,脸颊紧紧贴着他的颈窝:“你喜欢什么戒指。”

“不喜欢戒指。”安饶诚实道,“戴首饰太累赘,你不觉得么。”

楚观南沉默片刻,忽然将他的手拉过来,捏起无名指伸进嘴中,牙齿微微用力,在指节部分留下一圈浅浅的牙印。

楚观南摩挲着那圈牙印:“这个,总不会累赘了吧。”

安饶被咬得吃痛,忙抽回手甩了甩:“你属狗的么?不知道很疼么?”

楚观南将自己的手伸过去:“那你咬回来。”

“我才不像你这么变态。”安饶轻轻抚摸着牙印,试图抚平。

“很疼么?”

“你说呢。”

“你很怕疼?”

“是啊,因为怕疼,连隐形眼镜都不敢戴。”

楚观南笑了,抬起他的手指轻轻吹了吹:“对不起,给你吹吹,还疼么。”

罢了,反正也不是很疼,原谅他好了。

才怪!

安饶扭头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势要报仇。

他咬得很使劲儿,但楚观南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安饶抬眼,见他无动于衷,又一口咬下去。

眼见着牙印深凹几乎要出血,他这才勉强放过楚观南,指尖摸了摸伤口,一本正经道:“当你伤害一个人时,对方也会感到疼痛甚至流血。”

楚观南缓缓低下头,脸颊埋进他的怀中,那里一片柔软,散发着好闻的香气。

“记住了,安老师教训的是。”

安饶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他围着楚观南看了一圈,又绕着沅沅看了一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忘了什么事。

房间墙角的摄像头:是不是忘记把我关上啦?(#^.^#)

此时因为熬夜喜获福利的观众:

【我擦……这是我能看的么?】

【(色)深夜付费节目?】

【就是说,我真的从来没见过楚大神这样一面,太……想不出形容词。】

【化身尖叫鸡,整栋楼都被我吵醒了T_T】

【事实证明,下药一事纯属谣言!】

【我现在都怀疑,当初是楚爷给饶饶下药了……黏人精!】

【饶饶唯粉哭了,楚观南我恨你一辈子!】

下一秒,啪!直播紧急中断。

导演:“狗日的导播跑哪去了!下班了不知道么!他这老小子等着被楚老师粉丝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吧!”

楚观南不能吹头发,一吹会吵醒沅沅,只能坐在下面等头发干了才上床。

而这时,安饶已经抱着沅沅睡着了。

他关了灯,轻手轻脚上了床,贴在安饶背后,随手拉过被子给他盖好。

安饶睡梦中无意识翻了个身,面对着楚观南,手指摸索两下,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

毛茸茸散着香气的脑袋忽然拱进来,楚观南心脏猛地一跳,抬手扣住他的腰轻轻往怀里按了按。

他的身体纤瘦柔软,隔着薄薄睡衣能感觉到掌心一片滑腻,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却热乎乎的,一旦抱住,就很难再松手。

楚观南亲了亲他的鼻尖,本该至此,但看了许久,又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手上力道加重几分,恨不得把人嵌进身体中。

不知不觉,他慢慢翕了眼,沉沉睡去。

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眼前好像有个摄像头,世界均收束于这小小镜头中,随着镜头慢慢推近,时间好像在不断倒流,来到了五年前。

楚观南站在灵位前,偌大灵堂只有他一人的身影,略显寂寥。

遗照上的女人和他几分相似,笑容楚楚动人,却被永远框在这幅小小木框中。

没人来吊唁,多是惧于父亲的淫威,连母亲的娘家人也只敢偷偷来看一眼,然后匆匆离开。

这个生前曾经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女人,死后身边却只有儿子一人。

那一天,著名歌舞剧女演员病逝于家中的消息不胫而走,对于她的死,外人更多的是猜测以及拿她生前事出来当做笑谈。

母亲尸骨未寒,父亲就娶了别的女人回家,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大学生。

嘴上说着「发妻生前做尽不耻之事,和别的男人朝三暮四」,但转眼间,不也是老牛吃嫩草,找个续弦比儿子年纪都小。

楚观南对做明星没有一点兴趣,入圈也只是为了完成母亲遗愿,希望自己能代替她得到更多人真切的爱。

但父亲似乎很瞧不起戏子,也并不想让他走这条路,从入圈开始,屡屡受挫,谈好的影视剧也常常被半路截胡,就算接了小成本制作的影视剧,就算口碑爆炸,还是会被父亲动用财力打压的连水花儿都不剩。

父亲甚至断了他一切财路,以至于地产大亨的儿子落魄到要靠喝凉水填饱肚子。

但他不能低头,低头就是输了,哪怕现在这副德行,也要带着母亲的遗愿向那个男人发出挑衅。

走出灵堂,外面是被夕阳染红的天际。

放了学的高中生三五成群谈笑风生从他面前走过。

旁边是一架卖烤饼的小摊,香气四溢,不少高中生挤在那里喊着“老板加个蛋!”

楚观南手指动了动,从口袋里摸了半天,只摸出三个钢镚。

为了安葬母亲,花光了这些年所有的积蓄,而明天,却还不知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