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小妈(7)

卷浪不断,人要被冲到沙滩上,又被携带着,再次进到海里。

范情的手拿过画笔,描绘过各种景象,却从没有这样拿过自己。

他禁不住想要放,可郝宿总是强加着。人突然僵直住了,手却没停。

呼|喘|自鼻腔而出,还有泪与汗水,晶莹的,在表体游蜿,像画布的装饰。

“哈啊——”

莫名的暂停,手还在|发|抖,准确地判断与控|制,始终是没有到达。

泪砸在了郝宿的衣服上,珍珠一样。头脑愈发不清楚,连自己身处何地都分不明了。

他的样子被完全地看在郝宿的眼里,然而温润的眼眸中只尽是笑意,浮荡着,似乎要见到对方更绝望的姿态。

“夫人,忍耐一下。”

郝宿有意如此,指腹却还要轻扫两下。人太可怜了,一味地想要靠借收敛来避免,却无济于事。

“郝宿。”

他叫他的名字跟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太一样,带着说不上的腔|调。

可郝宿是那样的不为所动,又在眼睁睁地看着。不到一会儿,他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沉沉笑了两声。

“看一下也要出来吗?”

尽管只是些许,可在烛照下还是泛出了独有的光泽。透明的。

范情跟郝宿一起看到了,木舟彻底沉到了海底,再无回岸的可能。

稳固不再,就连舟身都有颓散的风险。

怀里的人亲手打碎了他恪守的规矩,跟另一个人一起。

郝宿没有再允许范情发生什么变故,故技重施地用他的手拦住了。说不行,便是不行,哪怕难受也要忍着。

他真正把示范的意义诠释了出来,没有因为小夫人的诸般情态而动摇。每至边缘,就又要让范情不可得。

甚至于后来,手被停住了,范情自己还在那里小-幅-度-地摆着。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可惜的是又被郝宿禁止了。

“夫人,您知道了吗?”

不知道究竟是多少次,范情已经被郝宿调得像一|滩|水。

是斑斓的,画布最终被添上了无数高光。画师应该是初出茅庐,以至于在这方面略呈劣势。

好在他有一位好老师,不过是稍加指导,就让高光分布得均匀了。

画作诞生的时候,创作者的心内油然而生出了一股被阻挠良久后成功的满足。

可紧接着,就是浓厚的羞愧。

他企图以挡住画布的方式,来将画作破坏掉。但画笔绘出的景致太多了,一时半会,不仅没有实现,反而让他人看到了更多。

“挡什么,夫人第一天的时候,不就想让我看到了吗?”

郝宿无情地拨开了范情的手,将怜怜之处置于烛光当中。他眼皮低垂,轻声道出了小夫人的面目。

男人是那样温柔,同时又是那样的恶劣。

他扯掉了教义给人的枷锁,扯掉了范情的羞|耻,让他直面着自己。

范情的下巴被抬起,郝宿的手上还沾有对方的东西,淡淡的味道冲进鼻子里。

“您……起来的……也很美丽。”

翘。

形|状。

两个词被他用重音说了出来,糅杂在温声当中,好似无形地玩-弄。

“当时我就在想,您被欺负时会是什么样子,父亲平时又是如何对待着您,夜阑人静,您会不会觉得……寂寞。”

又是一道高光,被郝宿辨不清真伪的话造成。

只要提起两人的身份,总会让范情有一种无可阻挡的激奋。

锁链依旧,甚至硌在了范情的|背|后,从凉转温。

被桎梏之人反挟制着始作俑者,将手在他的脸上擦着。

“吃干净,好不好?”

低哄的语气,从恶劣恢复成了君子模样,可配上此刻的情形,根本就是在火-上-浇-油。

郝宿太懂得拿捏范情了。

小夫人的眉还没有从紧皱当中恢复过来,就听到了他这话,浑|身|都在哆-嗦着地遵从。

这样的美景是要人以加倍的赞叹欣赏的,唇,舌,吐,咽。

太亵|乱|了,根本就不是只凭想象便能补充的。

然而这一切又是郝宿造成的,他在教他,在冒-犯他,范情丝毫摆不起长辈的架势来了。

“做得很好。”

手拿了出来,代替的是郝宿的唇。

可是,那样脏,怎么能……范情的眼睛睁大,泪珠不断滚落。

这仿佛是某种预告,吻尽过后,什么都不再给了。

“夫人学会了吗?”

人还在那里没有回过神,郝宿就已经从范情身边退开,躺了回去,锁链砰然作响。

哪怕范情没有学会,他的示范也结束了。

倚靠消失,范情即便是跪着也立不住。他斜斜地俯到了郝宿的身上,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又立刻缩住。

他嘴里没有能成句的话,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气音。

郝宿的教导足足耗费了一个小时,范情的金发从肩膀处铺落着,被汗水沾在了脖子上。

他眼尾的红迟迟不退,那感觉也迟迟不退。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才稍微缓了些。而后泪眼看着郝宿,开始了笨拙地模仿。

他惯爱亲人,唇红着就又凑了过来,往郝宿的脸上印着。

是没有章法的,只是脑子里记得什么,就会做什么。零零碎碎的,移开的时候盯着人,没忍住在郝宿的嘴上咬了一口。

“泄愤?”

“教、训。”

字被他说得慢极了,是超量以后语言紊|乱的结果。

只是听到他这话,郝宿不仅不怕,反而还又笑了。

“好凶啊。”

明明也没有什么别的话,就又让范情更慢了些。他似乎是担心郝宿真的觉得自己凶,因而看了他一眼。

然后蜗牛一般,重新在自己咬过的地方|舔|了一下。接着,便是路径复刻。

只是郝宿与他不同,同样的招数,放在不同的人身上,起到的效果也天差地别。

纵使范情学得再到位,郝宿也不似他刚才的模样。也因此,他更为尽心了。

郝淮生前在庄园里有不少藏品,其中一样是他花高价命匠人做出来的,是一个做工精致非常的沙漏。

上边雕的图案富贵华丽,玻璃罩内,是由金子磨成的细沙。

那位以残戾闻名的伯爵大人不止一次地用过,他最喜欢的是让那些少年亲眼见到时间的流逝。

只有这样,绝望才会更深刻。

郝淮死了以后,范情也没有扔掉那个沙漏,而是将其摆在了客厅当中,成了一件好似十分低廉的观赏品。

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仆人专门将沙漏倒置过来。

流沙细细,时间流逝着。

范情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了灵感,见郝宿眉目似画的模样,忽而低下头。

手腕已经有些酸了,他便弃之不用。

然而初初开始,仍旧是有些不太完备。他完全是依葫芦画瓢,方才对郝宿的手如何,现在便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