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寻找开始(第2/3页)

贝泰却张大眼睛,绕着他走了一圈。“杜!你的制服哪里去了?你穿便服做什么?”

“贝,这是命令。蓝度正在和艾布林・米斯密商大计,我不清楚他们讨论些什么。现在你知道得和我一样多了。”

“我也会一起去吗?”她冲动地向他走过去。

他先吻了她一下,才回答说:“我想是的。这个任务可能有危险。”

“什么事没有危险?”

“一点都没错。喔,对了,我已经派人去找马巨擘,他可能要跟我们一起去。”

“你的意思是,他在发动机总厂的演奏会要取消了?”

“显然。”

贝泰走进隔壁房间,坐到餐桌前,餐桌上的食物名符其实是“胡乱弄出来”的。她迅速而熟练地将三明治切成两半,并说:“取消演奏会真是太可惜了。工厂的女孩都万分期待,马巨擘自己也一样。”她摇了摇头,“他真是个古怪的家伙。”

“贝,他所做的,是激起了你的母性本能。将来我们会生个宝宝,那时你就会忘掉马巨擘了。”

贝泰一面啃着三明治,一面答道:“听你这么说,像是只有你才能激起我的母性本能。”

然后她放下三明治,表情顿时变得极其严肃认真。

“杜。”

“嗯──嗯?”

“杜,我到市政厅去了一趟──去生产局。所以今天才会这么晚回来。”

“你去那里做什么?”

“这……”她犹豫了一下,“情况愈来愈糟。我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工厂的气氛。士气──荡然无存。女孩们毫无来由就哭成一团,不哭的也变得阴阳怪气。即使是小乖乖,现在也会闹别扭了。我的那个组,生产量还不到我加入那时的四分之一,而且每天一定有人请假。”

“好啦,”杜伦道,“回过来说生产局吧。你去那里做什么?”

“去打听一些事。杜,结果我发现,这种现象整个赫汶都一样。产量逐日递减,骚乱和不满与日俱增。那个局长只是耸耸肩──我在会客室坐了一个钟头才见到他,而我能进去,还是因为我是协调官的侄媳妇。局长表示,这个问题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坦白说,我认为他根本不关心。”

“好啦,贝,别又扯远了。”

“我不相信他关心这个问题。”贝泰极为激动,“我告诉你,一定有什么不对劲。这种可怕的挫折感,当初在时光穹窿中,谢顿让我们大失所望的时候,我有过相同的经验。你自己也感觉到了。”

“没错,我也感觉到了。”

“好,这种感觉又回来了。”她凶巴巴说,“我们再也无法对抗骡了。即使我们有足够的物力,却缺乏勇气、精神和意志力──杜,再抵抗也没有用了……”

在杜伦的记忆中,贝泰从未哭过,如今她也没有哭,至少不是真的在哭。杜伦将手轻轻搭在她肩上,细声说:“宝贝,把这些忘了吧。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们什么也……”

“对,我们什么也不能做!每个人都这么说──我们就这样坐在这里,等着任人宰割。”

她开始解决剩下的三明治与半杯茶,杜伦则一声不响地去铺床。外面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蓝度刚刚被任命为赫汶各城邦的协调官──这是一个战时职务。他就任后,立刻申请到一间顶楼的宿舍。从这间宿舍的窗户,他可以对着城中的绿地与屋顶沉思默想。现在,随着洞穴照明一个个遮蔽起来,整座城市不再有任何的明暗光影。蓝度却无暇冥想这个变化的象征性意义。

他对艾布林・米斯说:“赫汶有一句谚语:洞穴照明遮蔽时,便是好人和勤奋工作者进入梦乡的时候。”

米斯明亮的小眼睛紧盯着手中注满红色液体的高脚杯,对周遭的事物似乎都不感兴趣。“你最近睡得多吗?”

“不多!米斯,抱歉这么晚还把你找来。这些日子,我好像特别喜欢夜晚,这是不是很奇怪?赫汶人的作息相当规律,照明遮蔽时就上床睡觉,我自己也一样。可是现在不同了……”

“你是在逃避。”米斯断然地说,“清醒时刻,你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人。你感觉到他们的目光、他们的希望都投注在你身上,令你承受不了。到了睡眠时刻,你才能够解脱。”

“那么,你也感觉到了?那种悲惨的挫败感?”

艾布林・米斯缓缓点了点头。“我感觉到了。这是一种集体精神状态,一种XXX的群众恐惧心理。银──河呀,蓝度,你在指望什么?你们整个的文化,导致了一种盲目的、可怜兮兮的信仰,认为过去有一位民族英雄,将每件事都计划好了;你们XXX的生活中每一个细节,也会被他照顾得好好的。这种思考模式具有宗教的特色,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完全不知道。”

米斯并不热衷于解释自己的理论,一向如此。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来回拨弄着一根长雪茄,一面瞪着雪茄,一面咆哮道:“就是强烈信心反应的特色。除非受到很大的震撼,这种信念不会轻易动摇。然而一旦动摇,就会造成全面性的精神崩溃。轻者──歇斯底里,或是病态的不安全感;重者──发疯甚至自杀。”

蓝度咬着拇指的指甲。“换句话说,谢顿令我们大失所望之后,我们的精神支柱便消失了。我们倚靠它那么久,肌肉都萎缩了;失去这根支柱,我们便无法站立。”

“就是这样子。虽然是拙劣的比喻,不过就是这样子。”

“你呢,艾布林,你自己的肌肉又如何?”

心理学家深深抽了一口雪茄,再让那口烟慢慢喷出来。“生锈了,但还没有萎缩。我的职业,让我练就一点独立思考的能力。”

“你看到了一条路?”

“没看到,不过一定有。或许谢顿并未将骡计算在内,或许他不能保证我们的胜利。但是,他并没有说我们一定会被打败。他只是退出了这场游戏,我们从此要靠自己了。骡是可以击败的。”

“怎么做?”

“利用足以击败任何敌人的唯一法门──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蓝度,你想想看,骡并不是超人。如果他最后被打败了,每个人都能了解他失败的原因。问题是他仍然是个未知数,而相关的传说如滚雪球般不断膨胀。他应该是个突变种,可是,这又怎么样?对于无知大众而言,突变种意味着‘超人’。其实根本没有这种事。

“根据估计,银河系每天有几百万个突变种出生。在这几百万个突变种里面,除了百分之一二,其他都需要用显微镜和化学方法才能确定。而那些百分之一二的巨突变种,也就是肉眼看得出,或是直接能察觉的那些,除了其中的百分之一二,其余都是畸形人,不是被送到游乐中心或实验室,就是很快便夭折。剩下的那些极少数的巨突变种,他们的突变是正面的;这些异人大多对他人无害,他们通常有一项特殊能力,其他方面却都很普通──通常甚至更差。蓝度,你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