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听说林真要个手推车,林大哥林二哥二话不说就去屋子后边找了两根木材,就用家里那把斧子劈木板,再一点一点地修整平滑。

林真在旁边看着,按照自己卖麻辣烫的需求,让他们在下面加了两条木板当做横挡,然后把三面封起来,四个角竖起支撑的小柱子。

他参考的现代那些移动的小餐车,不仅看起来舒适,天晴下雨都有个躲的地方。

就是遮挡料子林真还没琢磨出来,所以特意让两个哥哥把四根小柱子做成可以拆卸的,等找到可以遮阳遮雨的东西再安装上。

做好后,说是推车其实跟林小幺他们印象里的推车一点也不像了,他情不自禁地上手摸了摸:“真好看,跟个小房子一样。”

然后着急忙火地问林真:“三哥,你打算卖什么东西?”

他要做生意的事儿家里人几乎都知道,只是他一直没有定下来做什么。

林真道:“一种新鲜的吃食,麻辣烫。”

“麻辣烫?”光听名字林小幺想不出来会是个什么味儿的,不过林真的手艺他们都知道不一般,已经在暗暗期待了。

没一会儿,林阿爹和林父也回来了,脸上的笑容差点儿把天上的太阳比下去,林父坐在门前的草凳上,黑黝黝的脸舒展开来,每一条皱纹里都是喜悦。

林阿爹笑声爽朗,在跟林真比划地里的苗长得有多高多壮,不住地说:“苗好,收成才好,要是不出什么差池,咱们家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

“坪子地和开荒的地没事,只要盯着挨着河的几块田就行,”老天爷的事林真也不敢打包票,不过此处几十年都没有发过特别大的洪水和厉害的旱灾,想来今年也不会那么倒霉撞上,他对林阿爹道,“对了阿爹,我已经想好做麻辣烫的生意了,待会儿你们给我尝尝味儿。”

林阿爹注意力瞬间被麻辣烫夺去,他这些日子一直提着心呢,见林真终于有了主意,连声道:“好。”

吃了晚饭,林真把买来的光溜溜的骨头洗干净放进锅里,并且把今天刚买的香料用麻布做的小袋子装起来放到里面。

汤熬好后再调成麻辣和清汤两种口味,由于没有辣椒,只靠茱萸来提辣味,这份麻辣味的汤底在林真眼里其实只能达到比微辣辣一点的程度,但是林家人吃过后都满头大汗,个个又是舍不得放手又咕嘟咕嘟灌水。

林真这才想起,一切和香料有关的味道,在古代都是奢侈品的象征。

因为香料不能当饭吃,对乡里人来说是不重要的,他们根本不会花功夫在上面,连饭都吃不饱了,哪里还会计较好不好吃。

在林家人连碗里的汤都喝完的架势下,林真知道自己这生意做得,撸着袖子做其他的准备工作。

笋干蘑菇木耳林家有,林阿爹他们让林真直接拿去用,但是林真坚持给了十五文,为此林阿爹差点和林真翻脸。

还是林真也不避着林大嫂林二嫂跟他说虽然不是多少东西,但自己毕竟已经出嫁成家,要是拿来吃了也不是不行,但拿去做生意赚钱就不好跟林大嫂林二嫂交代。

毕竟这个家里不止林阿爹和林父做事,林大嫂林二嫂他们两家也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就算不在乎今天这点,以后也难免离了心。

他说这些的时候,林大嫂林二嫂想要反驳,但是仔细一想却觉得这话是对的。

人与人之间最怕的就是理所当然,假如他们也和林真一样回娘家拿东西赚钱,家里的嫂嫂弟们肯定也是有想法的。

就算现在不说,以后也会因为积攒的怨气发作。

就这样,麻辣烫的竹签,烫东西的竹篓,烧火的木炭,林真都让林家人做,再花银子买。

两天后,天上星子明亮亮的时候林真就翻身起床了,刚下床穿好衣服,旁边的林小幺一骨碌,小声道:“昨天阿爹跟我说让我跟着你一起去,给你搭把手。”

边说,他边把衣服鞋子穿上,比林真快一步走出睡觉的狭小隔间。

瞧着他跟个兔子一样的身影,林真扬了扬嘴角。

因为他什么都算得很清楚的缘故,林阿爹这几天见着他脸都是虎着的,还是觉得他吃了大亏,

叫林小幺来帮忙,肯定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忙活,路上也有个伴儿。

他走出隔间,对正在洗脸的林小幺道:“串好的串儿我昨晚上就搬到推车上了,你把水缸旁边的那桶还没串的提到车上去,我端汤底。”

林小幺眼睛一亮,点头:“好!我马上提!”

——

今天是十五天一次的小集,附近的乡村都会去那儿买日常所需的生活用品,顺便把家里积攒的鸡蛋、做的绣活儿等东西拿去换成钱,给家里添点进项。

林真刚和林小幺把推车推到村子口,就和三个结伴的村里人撞上了,他们几个背着背篓提着篮子,看见一个背影过来还吓了一跳,等就着天上星星的亮光看见熟面孔林小幺才呼了一口气:“林家哥儿,你这是推着什么呢?”

“吉阿叔也去赶集啊?”林小幺常年在村子里,人勤快长得又好,要不是林家条件差,孕痣又淡得几乎看不见,提亲的人也是有的,他跟这个中年哥儿道,“我哥哥做了点吃食拿去镇上卖,我跟着去帮忙。”

其实吉阿叔也看到了他旁边的林真,但林真那名声……

虽然林家人总说土粪的法子是林真带来的,但他们都觉得,那不过是林真从死去的顾大那里学的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要是顾大教他们他们也会。

高粱苗现在看着好,结不结穗还不一定呢。

吉阿叔哦了一声,看向林真:“原来是真哥儿啊,我就说咱们村子里没这么好看的人,还以为是你家来的亲戚呢。”

“说起来也是真哥儿不爱在外头走动,多出来跟我们聊聊天,指定就认得了。”

林真笑了笑朗声道:“吉阿叔说的在理,哪天得空了一定要去找阿叔们好好聊聊,对了阿叔,昨天晚上我还在我家看见李大叔了,也不知道李大叔去找我阿父有什么事,月亮到树梢头了才回去,我还担心他走夜路不安全呢。”

林家的禾苗就在地里,大家有目共睹,少不得有人上门去请假方法。

吉阿叔的丈夫李大叔就是其中一个,昨天晚上去林家前还和吉阿叔说要是得了禾苗长得好的方法,明年就给家里的二儿子娶媳妇。

吉阿叔不说话了,脸上烧得慌。

林真也没有得理不饶人,和林小幺一人一边推着小推车。

从鲤鱼村到镇上整整三个多小时,别说他们两个,就是吉阿叔他们三个正值壮年的哥儿和女人也撑不住。

突然,就在林真打算歇息一会儿的时候,吉阿叔提了提背篓肩带,走到林小幺那边伸手帮着推,原本沉重得压手的小推车瞬间变得轻盈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