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纵情

艺术大楼的洗手间没有肥皂、洗衣粉, 傅司白也不顾温瓷的反对,硬将她塞进了车里,风驰电掣地驶回了御湖公寓。

进电梯的时候, 正好有穿着打扮很贵妇的女人牵着泰迪狗走进来。

嗅到异样的味道,女人捂了捂鼻子, 很嫌弃地睨了温瓷一眼。

傅司白伸手揽住女孩的肩膀,带着她往后挪了挪。

这下好了, 他身上这件高定西装也毁于一旦了。

温瓷极力挣扎, 奈何男人的手劲太大, 根本挣脱不开。

她心里很难受, 宁愿傅司白嫌弃她。

他对她越好, 她便越是沦陷在这男人精心编织的温柔落网中, 只怕难以自拔了。

回家之后,温瓷径直冲进了浴室, 也不管水温冷热,打开花洒对着自己就是一阵猛冲。

冰凉的水让她打了个寒颤。

“你疯了吗。”傅司白冲进宽敞的淋浴间, 不由分说将她攥出来,皱眉道,“就这样冲, 当自己是死猪肉?”

她闷不吭声。

傅司白打开了暖光灯,拉着她来到水槽边,调节了水温, 先用水冲大致洗了她的手臂, 然后在手上摸了沐浴露, 替她仔仔细细地搓着手。

暖光灯下, 男人凛冽冷硬的轮廓变得柔和了许多, 纵使面无表情, 也显得无比温柔。

他替她搓了手,连指甲缝都仔仔细细地剔干净了。

温瓷一直记得傅司白有洁癖,家里常年保持一尘不染,所以她每次使用了浴室、连一根头发丝都要清理干净,不让他觉得脏。

所以刚刚、她甚至都不敢让他碰她。

“傅司白,我…自己洗吧。”

傅司白看出了小姑娘清澈的眸底极力掩藏的窘迫,唇角扬了扬:“在我面前,开始在意形象了?”

“没…”温瓷极力从他手里抽出了小臂,“就让我自己来吧。”

“还是不是男朋友?”

她咬牙:“是。”

“那怕什么?”

“你不觉得脏吗?”

“我的人,怎样都不会脏。”

温瓷渐渐放下了心理防线,任由他攥着她纤细白皙的皓腕,用毛巾温柔地擦拭过每一寸肌肤。

心也被这柔软的泡沫填充得满满的。

傅司白打开了浴池的开关,对她道:“等会儿进去泡一下,会舒服些。”

“不用了吧。”

“让你用就用。”

“不了。”

傅司白知道温瓷心里的顾虑,怕勾起他不堪的回忆,所以她从来不会在家里使用这一个超大的内嵌式按摩浴缸。

“我不介意,你平时可以用它泡澡。”

温瓷仍旧摇头。

傅司白没理会她的拒绝,塞上了筛子,让浴池里积攒着温热的水,水雾弥漫。

温瓷坐在浴池边,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

他站在水池边,挤压了洗衣液,用力地搓洗她弄脏的那只舞鞋。

不仅仅是柔软的舞鞋,连同她弄脏的针织外套,他都一并搓洗了。

温瓷诧异地问:“傅司白,你以前洗过衣服吗?”

“没有。”

“那你怎么会?”

“我又不是智障。”

“……”

好吧。

浴池里放了满满一缸温水,温瓷只穿了件白色的小吊带,看了看傅司白。

男人帮她用力拧干了外套余水,挂在了衣架上,侧身对着她,目不斜视,似乎没有要看她的意思。

但…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注意到女孩的视线,傅司白的灼灼桃花眸扫过来,笑了:“怎么,还要我看着你泡?”

“……”

“就是说,能不能请男朋友移驾客厅去呢?”

傅司白理直气壮道:“还没洗完。”

“不都洗完了吗?”

“还有你身上那件。”

“……”

“内衣裤,一并我帮你洗了。”

“…….”

是不是太闲了!这还洗上瘾了?

温瓷推搡着傅司白出了门,他倒也没有勉强,只说道:“换下来递给我。”

“不用!我自己洗!”

送走了这位爷,温瓷坐在浴池边,指尖划过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

她又想起了之前莫染说的话,知道傅司白留下了心理阴影,从来不会用浴池,甚至不愿意泡温泉。

其实很多时候,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勇敢面对才是。

一味地回避只会越陷越深。

即便她不会永远陪在他身边,但如果能帮他克服这段心理阴影,也算是她回报了一点点他对她的好。

几分钟后,她探头望了望客厅:“司白?”

阳台边,傅司白嗓音传来:“需要什么?”

“你。”

“?”

傅司白晾好了衣服,偏头看到女孩居然在门边笑着对他招手。

白皙光洁的手臂,湿漉漉的。

他喉结滚了滚,下意识的反应不是她要和他发生什么,而是…

有阴谋。

“你要不要进来?”

傅司白走到门边,却迟迟没有进去,只捏着她巴掌大的鹅蛋脸,疑惑地问:“你想怎样?”

“没有,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下水试试看…”

小姑娘杏眼盈盈,无比真挚地看着他,这更加让傅司白心里笃定了——

她想溺死他,报仇雪恨。

“……”

“不了。”

温瓷却握住了他的手,虔诚认真地说:“司白,你别怕,我陪会在你身边的。”

温柔刀,刀刀致命。

傅司白无法拒绝,鬼使神差地就跟着温瓷进了浴室,站在了水波荡漾的内嵌式按摩浴池前,眉心紧蹙。

当年母亲的惨状浮现在他眼前,满池殷红的鲜血,让他几乎要快要窒息了。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温瓷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给他力量和安慰。

如果他无法面对那一场噩梦,噩梦便会永远笼罩在他的心里,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克服它。

傅司白大概也明白了,温瓷只是想让他直面母亲的死。

那些他极力逃避、却又无力挣脱的恐怖梦魇。

他如木偶人一般,被她牵着,一步步缓慢地踏入了温热的池水中。

温瓷已经感觉到男人全身的僵硬和略微颤抖的手,她紧紧攥着他,给他勇气。

然而就在入水的那一刻,眼前的池水仿佛变成了血淋淋的殷红,恐怖的场景再度浮现,傅司白仓皇地逃出了水池,站在墙边,脑袋抵靠着冷冰冰的墙壁,粗重地喘息着,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温瓷没有勉强,她也没有想过一次就能够成功。

他愿意尝试,就已经很好了。

“没事,没事啊。”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样,柔声道,“不怕的。”

傅司白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像快要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浮木。

“她走以后,世界只剩我一个人了。”他在她耳畔近乎绝望地说,“那几年,老子像游魂野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