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第2/3页)

方才与络腮胡壮汉等人发生的矛盾虽然突兀,但不难猜测缘由。

康郎君轻信伙计为打压石恩,胡说八道的话。

他将纪新雪和虞珩当成同行,特意安排络腮胡壮汉等人,想要毁去纪新雪和虞珩的‘前途’。

纪新雪记仇,既想回击,又觉得直接惩罚对方没什么意思。

哪怕是康郎君本人,也只是虞氏的旁支而已。

连掌柜都能知道虞珩的身份,始终对虞珩毕恭毕敬。身为虞氏族人的康郎君却不知道,还做出因为怕他和虞珩抢他的饭碗,先下手为强,试图败坏他和虞珩名声的蠢事。

可见康郎君在虞氏地位,甚至不如金玉楼掌柜。

在这种人身上花费太多的心思或特意亮明身份,会让纪新雪觉得,他和虞珩在刚才的变故中撞到脑子。

让石匠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开那块紫罗兰,不仅能将络腮胡壮汉等人之前的嘲讽尽数还回去。如果络腮胡壮汉等人贼心不死,继续找茬,还会引起掌柜的注意。

纪新雪相信,以虞氏每年都想尽办法用合理的方式,将只有虞氏嫡系才有资格用锦缎送到虞珩手中的用心。络腮胡壮汉等人和康郎君,过后都少不了要面对虞氏的怒火。

一举数得,还能出气。

何乐而不为?

掌柜脸上浮现为难,低声劝道,“楼中人多眼杂,恐怕会冲撞贵客,不如去二楼包厢开石安全。”

虞珩闻言,脸上刚降下温度的地方又变得灼热麻痒。

他悄悄挪动脚步,直到与纪新雪肩膀挨着肩膀才停下,闷声道,“就在这里。”

坍塌的案台恢复后,由石匠继续开石。

相比之前全凭蛮力的壮汉,石匠开石的过程如同行云流水的画卷般自然、充满美感。无论抬手的高度、发出的声音、每次凿壁脱落的石块都在石匠的预料之中。

没过多久,带着紫绿色彩的部分就彻底与石块脱离。

掌柜亲自给这块紫罗兰报价。

“一百两银子。”

话音还没彻底落下,就有穿着锦缎长袍的人提出抗议。

“凭什么一百两银子?这是我见过成色最差的紫罗兰,连副手镯都掏不出来!难道刚才那些人说的没错,金玉楼大力招揽摸石师,是为了踩着这些人捧早就选好的人?”

分别站在不同位置的络腮胡等人闻言,纷纷根据这个人的话,提出相似的质疑。

百姓们听闻两文发财石中开出的彩头,竟然能在金玉楼换百两银子,皆忍不住将自己代入其中,顿时陷入难以抑制的激动。

因为络腮胡壮汉等人质疑掌柜的声势过于强盛,将百姓从美梦中惊醒。百姓陡然生出被欺骗的愤怒,纷纷对掌柜和金玉楼破口大骂。

纪新雪发出声轻笑。

这些人现在闹的越凶,他和虞珩离开华州后,金玉楼或虞氏找他们的麻烦就会越狠。

他非但没有因为这些人质疑和污蔑恼怒,反而有啼笑皆非的感觉。

虞氏也许很愿意捧虞珩。

虞珩却永远不会与虞氏来往过密。

他们之间,永远隔着楚墨的命。

虞珩如今能心平气和的面对虞氏,仍旧和对方保持不远不近的联系,已经是看在祖上渊源的份上。

纪新雪转头看向虞珩,因为两人的身高差距,视线刚好落在虞珩脸侧至耳骨那条线的位置。

视线从虞珩的耳骨扫到鼻尖,又原路回到耳骨,纪新雪忽然忘记想要与虞珩说什么。

从前怎么没有发现虞珩的侧脸如此完美?

还是仅仅半个月的时间,虞珩的面相又发生了改变。

虞珩本不想理会纪新雪的目光,他怕看向纪新雪的时候,会让心中还没彻底驯服的野兽窥得机会,吓到纪新雪。

然而纪新雪的目光过于专注,犹如远城狼烟般明显……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怎么了?”虞珩转头看向纪新雪,连眼睫抖动的弧度都不敢脱离‘克制’的范围,生怕稍有差池,便会通过眼睛将心底真实的情绪透露给纪新雪。

“没”纪新雪呐呐摇头。

他已经忘记,刚才为什么会看向虞珩。

两人相顾无言,同时转头移开目光。

虞珩抬头看向二楼的位置,暗自唾弃自己仍旧沉迷在刚才的意外中,竟然鬼使神差的觉得,纪新雪不是没注意到猝不及防的轻触。

如果有感觉,阿雪怎么可能如此平静?

理智告诉虞珩,他不该再想这件事,起码不该在还没恢复冷静的时候再想这件事。

但心底的野兽,总是发出与理智截然相反的嘶吼。

万一……万一阿雪真的能平静的面对这种触碰,是不是代表阿雪也许能接受更过分些的触碰?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虞珩就没办法控制自己不继续往下想。

人皆贪婪,他也不会例外。

纪新雪看向被故意找茬的人和百姓指着鼻子骂的掌柜。

盯着虞珩的侧脸看的入神,突然被虞珩抓包的时候,他又生出不知道是羞赧还是窘迫的心思。

他试图理智的分析这两种情绪的相同和不同之处。

算了,分析不出来。

只得出结论,这两种情绪的本质都源于心虚。

他在心虚什么?

纪新雪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金玉楼掌柜被率先起哄的摸石学徒气得脸色涨红,依次将每个人的面容记入心底。

但凡今日过去,他没被打发到庄子养老,仍旧是金玉楼的掌柜,定要让这些人再也不敢靠近金玉楼半步!

他沉声让伙计去请在华州颇具威望的鉴玉师来,请对方给手中的紫罗兰报价。

头发花白的老头对满脸不忿的摸石学徒们露出和善的笑容,仔细解释道“这块紫罗兰的大小和成色,确实不值一百两银子。”

没等喜形于色的摸石学徒们开口,鉴玉师已经中气十足的道,“但我愿意用二百两银子买下这块紫罗兰。”

鉴玉师见多识广,即使被骂的狗血淋头也能面不改色。

他耐心的解释道,“这块料子虽然底色不好,但将最沁润的地方小心打磨成耳坠,既有‘芳草’又有‘花朵’。玉质耳坠中,几乎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意境。如果能请到手艺老道的匠人,至少能卖出三百两银子、甚至超过五百两。”

两文钱的发财石中开出的彩头,有可能卖出超过五百两银子的高价?

不仅百姓纷纷竖起手指算两文钱翻了多少倍,摸石学徒们也面露狂热。

唯有金玉楼掌柜的表情更加麻木。

他比鉴玉师少算百两银子,还被主家十五郎看在眼中。

纪新雪小声对虞珩道,“让人打成耳坠,给阿姐做大婚贺礼的添头?”

绿色适合年纪大的妇人,紫色却适合年轻的女郎,纪敏嫣既有端庄的气质又年轻,正好与紫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