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4/4页)

纪新雪和虞珩面面相觑,眼中闪过相同的担忧。

新帝觉得朝臣们早晚会致仕,朝臣们却不会这么觉得。

‘早晚’两个字,不知道要引起多少动荡。

纪新雪为这日发生的事担忧了几天,忽然想开,情况再差,也不会比焱光帝驾崩前更难。

只要新帝不想被朝臣们掌控,迟早都会与朝臣们走到对立面,最后的结果无非是昨日那般,新帝仗着金吾卫为所欲为,朝臣们陷入无能狂怒。或者朝臣们凭借‘规矩’、‘礼法’之类的词语束缚新帝。

朝臣们不仅会与新帝斗,还会与金吾卫斗,相互斗,让整个长安都陷入无尽的斗争中。

新帝只是省略了些没必要的步骤,直接走到最后一步。

从结果上看,新帝并没有做错选择。

因为金吾卫过于强势,始终在长安没有离开的京畿诸卫也拥护新帝,无能狂怒的朝臣别说是在宫门前跪请新帝收回成命,就算是在朝堂上都找不到撞柱死谏的机会。

几名做出尝试的出头鸟无一例外的被金吾卫按在地上,与仍旧被关押在大理寺,正在等待宫刑然后流放的人团聚。

随着朝堂上的空位变多,朝臣们逐渐找到焱光帝还在时的熟悉感觉。

他们放弃请求新帝改变主意,转而将目光放在新帝堪称空虚的后宫上,请新帝广纳后宫,开枝散叶。

回想起焱光朝时的噩梦,朝臣们又发现了新帝的好。

他们想要讨好先帝的时候,根本无从下手。如今想要讨好新帝,起码知道新帝格外宠爱儿女。

只要有新帝血脉的外孙或者外孙女,何愁新帝不看重他们?

新帝留下建议他广纳后宫的折子没有立刻表态,将心思都放在了其他事上。

十月初,新帝下旨恢复太学,从国子学和翰林院抽调讲学博士,请三品以上大员轮流到太学讲课。

太学的规矩皆恢复建兴朝时的制度,学生除了皇子皇女和皇孙,唯有宗室后代,勋贵后代和三品以上官员的儿女有机会进入太学读书。

宗室、勋贵和朝臣纷纷按照建兴朝代的规定为儿女们报名太学,总共只有三十二人获得入学资格。

新帝亲自过目获得太学入学资格的人后,给每名皇子皇女和襄临郡王各两名伴读的名额,特许他们的伴读也可以进入太学。

纪新雪和虞珩商量后,选了李金环和颜梦做伴读。

虞珩头一个名额选了张思仪,第二个名额打算空着。

新帝却驳回了虞珩的折子,让虞珩将名额填满。

朝臣们听说虞珩有个空余的名额,想尽一切办法围堵虞珩,想要拿到这个名额。

曾经与虞珩同在寒竹院读书却与虞珩并不亲厚的施宇,也满脸热情的携带重礼找上虞珩。

施宇运气不错,焱光帝的圣旨还能离开京畿道的时候,曾升施宇的父亲袁州刺史为浔阳府府尹。

按理说他已经是三品大员的儿子,理应有入太学的资格,但他的运气又差了点,因为浔阳府已经不回应长安的政令,他的名字在最后一轮被划掉了。

施宇不甘心不能离开长安的日子,只能像见不得天日的虫子似的躲在住处,便找上虞珩。

如果虞珩接纳他,他不仅能去太学,还能过与浔阳府不再回应长安政令前的日子。

虞珩小声与纪新雪抱怨施宇烦人,“我已经明确的拒绝过他,他还来堵我的马车。可恨他身份特殊,不能让侍卫将他拖走。”

纪新雪稍作回想,竟然对与他做了三年同窗的人毫无印象。

他反而对施宇的正在做浔阳府府尹的父亲印象比较深刻,当年让焱光帝深信不疑的‘神仙子’就是施府尹献上。

“你想好要将最后一个伴读的名额给谁了吗?”纪新雪托腮看向虞珩。

虞珩诚实摇头,“没。”

他幼年时几乎没有与英国公府之外的人相处过,后来进入寒竹院,身边也只有纪新雪、李金环和张思仪。

虽然为了这个名额上赶着携重礼拜访虞珩的人很多,但虞珩见多了好东西,看到送上门的重礼只觉得麻烦,全都让公主府护卫原路送回。

“你帮我决定?”虞珩看向纪新雪的目光满是信任。

纪新雪懒洋洋的伸展背脊,感觉到双肩的酸痛发出难受哼唧声,“行。”

自从发现他和钟娘子一样是喜欢吃且会吃胖的体质后,纪新雪就将练鞭重新捡起来,还特意让松年给他找了个师父指点。

偶尔可以出宫的时候,他还会带足侍卫去比京郊庄子更远的地方逛逛,观察地的农作物和百姓。

自觉不仅小肚子神奇消失,体质也直线上升。

可惜纪敏嫣忙着过目小郎君,纪靖柔说什么都不肯离开长安,说是舍不得新帝其实是舍不得她的小道消息,纪璟屿和虞珩被新帝指使的团团转,纪宝珊又太小,只有纪明通和德惠长公主能陪他出门。

刚开始的时候,纪新雪还担心纪明通和德惠长公主娇生惯养,见识过最破落的地方是猎山行宫中的寒窑雪洞,恐怕无法适应真正的村子。

事实告诉纪新雪,不适应的人是他,体质上升只存在于他的想象。

这次从村庄回来后,纪明通和德惠长公主仍旧精力充沛的到处玩耍,唯有他腰酸背痛,险些没能继续坚持每日早起练鞭。

纪新雪深刻的意识到,他从前觉得对村庄适应良好,只是因为他没有纪明通和德惠长公主‘会玩’。

虞珩见纪新雪面色痛苦,将手覆盖在纪新雪的肩膀上,试探着用了些力。

“嗷呜!”纪新雪发出似舒服似痛苦的声音,恨恨的道,“对!就是这里!力道再重些。”

虞珩的手顿住,发现纪新雪不满的催促,才又开始用力。

最初的疼痛后,纪新雪的喉咙处发出舒服的叹息声,惬意的眯起眼睛,等肩膀上的难受劲彻底过去后才睁开眼睛。

“好,不用再按了,说说都有谁携重礼去寻你。”纪新雪利落的从软塌上爬起来,换了个姿势倚在靠背上,发现虞珩的耳后正红的近乎滴血,目光稍稍凝滞。

怎么又过敏了?

自从发现虞珩耳朵后经常红成一片,纪新雪就格外注意周围摆放的东西和吃食,可惜至今都没能找到虞珩的过敏原。

他唯有庆幸虞珩过敏时只是看着吓人,不会有明显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