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4/5页)

明珠没有他日常用的大,翠玉也不够沁润……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东西,没有就没有吧。

因为从来都没有缺过什么,虞珩向来不会主动去想这些事,甚至会在英国公府给各房主子送东西的时候故意躲出去。

忽然听见张思仪提起夏装,让虞珩猝不及防的想起已经遗忘的记忆。

前几日,英国公府就大张旗鼓的为各房的主子量定尺寸,选料子和款式,准备做夏装。

整个英国公府都因此热闹起来,唯有六房东院仍旧如波澜不惊的老井般平静,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离在英国公府之外。

望着虞珩转身离开的背影,张思仪眼中闪过浓浓的懊恼,他满脸纠结的看向身边的李金环,“我该不是又说错话了吧?”

李金环耸了下肩膀,沉默不语。

张思仪该不会认为他能猜得到小郡王的心思吧?

教学博士果然没有为难纪新雪。

他既负责《射》的教学,也负责《御》的教学,将国子监为小学学生特制的小弓和没有尖头的木箭交给纪新雪后,他提出带纪新雪去选匹小马。

纪新雪下意识的去找虞珩的身影,目光在人群中巡视几轮后,才看到独自站在树下,远离人群的虞珩。

婉拒教学博士带他去选小马的提议后,纪新雪在教学博士的纠正下练习正确拉弓的姿势。

纪新雪用的小木弓还没上弦,什么时候纪新雪能随时随地做出正确拉弓的姿势,教学博士才会给他的小木弓安上弓弦,免得纪新雪会在拉弓的时伤到自己。

纪新雪记住拉弓的姿势后就不再练习,将小木弓交给始终在附近等候的碧绢保管,脚步轻快的走向站在树下始终没有换姿势的小郡王。

纪新雪与虞珩只差几步远时,虞珩忽然抬头看过来,见到是纪新雪,眼中的防备才渐渐融化。

“我已经学会了拉弓的姿势,下午可以请半天的假。”纪新雪眸光闪烁,假装没发现虞珩突如其来的警惕,故意停在与虞珩很近的位置。

虞珩收到纪新雪的暗示,立刻道,“我带你去京郊大庄挑马。”

话毕,虞珩仍旧目不转睛的望着纪新雪,就像是匆匆甩掉身上的脏污,迫切的想要将口中叼着的猎物献出去的小狼。

因为已经在嘉王那里报备过,纪新雪不需要特意找理由请假。他和虞珩与讲学博士打了个招呼,直接去找姜院长。在用谁的马车,只用一辆马车够不够的问题上稍稍犹豫了下,就从国子监出发,直奔虞珩在京郊的大庄。

出了内城,马车的速度突然变快,纪新雪掀开窗户上的帘子,眼中充满好奇。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长安内城。

相比繁华拥挤的内城,外城显得贫穷又沉默,街边少有的百姓脸上皆是麻木,偶尔看向飞快奔驰的马车时,眼中会闪过恐惧和几不可见的厌恶。

纪新雪只看了一会,就放下帘子。

有焱光帝那样昏庸的君王,他还在期待什么?

坐在马车的另一边,将纪新雪的所有动作和反应都看在眼中的虞珩忽然开口,“其他地方的百姓不是这样,至少我的封地不是。”

纪新雪诧异的看向虞珩,“你封地的百姓是什么样子?”

“东城住着府衙官员以及官员家眷,其他地方的百姓生活都差不多。”虞珩仔细回想莫长史每旬寄给他的长信,试图为纪新雪形容外面的世界,“那边收成很好,税却比长安低些,百姓安于伺地,手头多少能剩下点余钱。而且那边有公主府在,仍旧施行乾元帝颁布的政令,民风也比长安更……开放?比较像刚开国的时候。”

纪新雪吓了一跳,倾身抓住虞珩的手腕,声音又低又快,“为什么你的封地还在施行乾元帝颁布的政令?”

以焱光帝的小心眼,真的不会出事吗?

虞珩被纪新雪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得愣在原地,怕纪新雪弯腰的姿势不舒服,也弯下腰,将被抓住的手腕往纪新雪那边送了送,才开始仔细解释缘由。

纪新雪听了虞珩的话,才知道所谓‘三代帝王加恩于安国公主’。

短短一句话,代表着怎样的含义。

武宁帝驾崩时留下遗旨,不许后人动安国公主的封地。

乾元帝登基后,给安国公主加恩,保留安国公主在武宁朝得到的恩典,连安国公主的封地都可以舍乾元政令,仍旧沿用武宁政令。

建兴帝在安国公主薨逝后,特许长安和封地的公主府不必削减规制,也不必摘匾,亲自提笔‘襄临郡主府’五个字,挂在位于长安的安国公主府原本的牌匾下面,给虞安的册封圣旨上写着‘不敢违父祖之志’,让虞安继承完整的公主府和封地。

焱光帝……他纯属是享受生活都来不及,根本就不在意虞瑜和虞珩怎么继承安国公主留下的东西。

纪新雪穿越到这里这么久,头一次对具体的人升起浓烈的羡慕。

武宁帝定是极爱安国公主,给安国公主富饶的封地,丰厚的封户,甚至细心到分别在不同的道府,相邻的州给安国公主选封地,生怕遇到天灾,女儿的生活水准会下降。

为了让女儿能完全掌握封地,武宁帝还给安国公主封地的政权和军权,却极有分寸的给朝廷留下一半能派往封地的职位,免得后代帝王对安国公主府这脉生出忌惮。

安国公主也必然是极聪慧持重的人,才能在武宁帝驾崩后,得到异父弟弟和侄子的各种优待。

作为安国公主的后代,还是能继承爵位和封地的独子,小郡王……并不快乐,从某种方面来讲,甚至能称得上是痛苦。

当真是造化弄人。

纪新雪面露慈爱,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虞珩的手背,“一定要振作起来,你不仅自己的钱花不完,还有祖辈攒下来的那么多钱没来得及花,千万别便宜了欺负你的人。”

虞珩下意识的想要握住拍在他手背上的手却抓了个空,他怅然若失的望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既觉得可惜,又想不明白自己在为什么可惜。

纪新雪靠回软垫上,越想虞珩和英国公府的事越觉得生气,忍不住追问,“你没给欺负过你的人花过钱吧?”

虞珩将双手收回身侧,虚心求问,“什么算是欺负?”

莫长史和老掌柜时常说,整个英国公府都在欺负他。

已经过世的襄临郡主与他说,他是未来的襄临郡王,没人能欺负他,也没人敢欺负他。

远在袁州的祁司马,他的父亲告诉他,因为他像他的母亲一样傲慢,国公府的长辈和同辈才会觉得他有距离感,害怕靠近他。只要他肯柔软一些,就能得到大家的喜欢。还嘱咐他不要仗着身份尊贵欺负同辈和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