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拯 救(第3/5页)

火冒三丈的杰纳尔转向班纳斯楚。“你是否侦测到……”

铎丝却突然打断他的话。“他把侦测到的全告诉了我,而我又已经告诉你。我不准备让你把他吓得心神恍惚。你来不来?啊?”

“你有没有想到过,也许是你弄错了?”杰纳尔以刻薄的口吻说,“你知不知道,如果这是个恶作剧的假警报,我又能怎样对付你?丧失地位同样会应验在你身上。”

“谋杀罪却不会。”铎丝说,“我可不怕你控告我恶意恶作剧,你怕不怕被控谋杀罪呢?”

杰纳尔涨红了脸,主要原因或许并非受到威胁,而是他不得不向对方低头。“我会来的,不过,年轻女士,如果事实证明,在过去三个小时里,你的学生安然无事地待在穹顶内,那我可绝不会对你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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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直达上方的升降机中,三个人保持着掺杂敌意的沉默。雷根的晚餐只吃了一半,他没有做充分的解释,就将妻子独自留在用餐区。班纳斯楚根本未进晚餐,可能还令某位女伴大失所望,他同样未能做出充分解释。铎丝・凡纳比里也没有吃任何东西,而在他们三人之间,她似乎是最紧张、最闷闷不乐的一位。她带了一条热力毯,以及两个光子源。

当他们到达上方入口时,雷根紧绷着面部肌肉,将他的身份识别码一一输入,那道门随即打开。一阵冷风袭来,班纳斯楚不禁哼了一声。他们三人都穿得不够,不过两位男士并未打算在上面久留。

铎丝以生硬的声音说:“下雪了。”

雷根说:“这是‘湿雪’,因为温度刚好在冰点上下。它并不是‘杀霜’。”

“那可不一定,要看你在这里待多久,对不对?”铎丝说,“而浸在融雪里也没什么好处。”

雷根咕哝道:“好了,他在哪里?”他忿忿地瞪着眼前全然的黑暗,由于身后入口处透出光线,能见度因而变得更差。

铎丝说:“来,班纳斯楚博士,帮我拿这条毯子。而你,雷根博士,把你身后的门关上,不过别锁起来。”

“门上没有自动锁。你以为我们是傻瓜啊?”

“也许不是。不过你能从里面把它锁上,让留在外面的人无法进入穹顶。”

“如果有人在外面,请把他指出来,让我看一看。”雷根说。

“他可能在任何角落。”铎丝举起双臂,两个光子源分别绕在她的左右手腕。

“我们不可能查看每一个角落。”班纳斯楚可怜兮兮地喃喃道。

此时光子源发出亮光,洒向四面八方。雪花被照得闪闪发亮,好像一大群萤火虫,而使得视线更加受阻。

“脚步声当初是稳定地增大。”铎丝说,“他一定是渐渐接近转换器。它会装设在哪里呢?”

“我毫无概念。”雷根吼道,“这不是我的本行,也不是我的责任。”

“班纳斯楚博士呢?”

班纳斯楚的回答显得很迟疑。“其实我也不知道。老实跟你说,以前我从未来过这里。它是在我接掌之前装设的,电脑知道确切位置,但我们一直没想到问它。我觉得很冷,我看不出我在这里有什么用。”

“你必须在这里再待一会儿。”铎丝坚决地说,“跟我来,我要以入口为中心,由内向外不断绕圈。”

“我们在雪中看不到什么。”雷根说。

“我知道。如果没有下雪,我们早就看到他了,这点我可以肯定。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大概要花上几分钟的时间,我们应该还受得了。”虽然话中信心十足,她内心却根本不是这么想。

她开始前进,同时不停挥动双臂,把光线的照射范围尽量拉大,极目寻找白雪中的黑暗斑点。

结果是班纳斯楚最先说:“那是什么?”他一面说,一面伸手指去。

铎丝让两个光子源重叠,沿着他所指的方向形成一个明亮的光锥。然后她赶紧跑过去,另外两人则紧跟在后。

他们总算找到他了。他缩成一团,全身湿透,距离门口大约十米,距离最近的气象装置则只有五米。铎丝摸了摸他的心跳,随即发现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在她的触摸下,谢顿立刻动了动,同时发出一声抽噎。

“班纳斯楚博士,把毯子给我。”铎丝的声音不再那么紧张高亢了。她抖开毯子,铺到雪地上。“小心地把他抬到毯子上,我要把他裹起来,然后我们抱他下去。”

在升降机中,当热力毯加热到血液的温度时,裹在毯子里的谢顿开始冒出蒸汽。

铎丝说:“等到我们把他送到他的房间,雷根博士,你马上去找医生──找个好的,并且务必请他立刻赶来。假如谢顿博士安然度过这一关,没有任何损伤,我就再也不会说什么,但一定要在这个前提之下。记住……”

“你不必教训我。”雷根冷冰冰地说,“我为此感到遗憾,会尽力负责到底。可是我唯一的错误,就是竟然准许此人到上方去。”

热力毯动了一下,传出一声微小而虚弱的声音。

班纳斯楚吓了一跳,因为谢顿的头正好枕在他的臂弯。他说:“他想要说话。”

铎丝说:“我知道,他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她忍不住小声笑出来。他会这么说,似乎是很自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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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显得很开心。

“我从来没见过感冒症。”他解释道,“在川陀没有人会感冒。”

“或许吧,”铎丝冷冷地说,“我很高兴你有机会体验这个新奇病例。但这是否代表你不知道如何医治谢顿博士?”

这位蓄着两小撇灰胡子的秃头老医生,此时突然龇牙咧嘴。“我当然知道。感冒症在外围世界相当普通,简直是家常便饭,我读过一大堆病例。”

治疗的方法包括注射抗病毒血清,以及使用微波包裹。

“这样应该可以了。”医生说,“在外围世界的医院里,他们会使用精致得多的设备,不过我们川陀当然没有。这是对轻微症状的治疗法,我确定它会生效。”

当谢顿逐渐恢复,并未显现任何后遗症时,铎丝曾经想,这次他能大难不死,或许正是由于他是外星人士。黑暗、寒冷,甚至冰雪,对他而言都并非全然陌生。换成川陀人,处在类似情况下就有可能丧命,但主因并非生理上的创伤,而是心理上的震撼。

不过,她当然无法确定这一点,因为她自己也不是川陀人。

将这些思绪通通收起来之后,她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床边,开始静下心来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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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上,谢顿缓缓醒来,一眼就看到铎丝。她正坐在床沿,一面读着影视书,一面做着笔记。

谢顿以近乎正常的声音说:“铎丝,你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