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第2/2页)

从前很少下山的慧觉目瞪口呆:“人间女子死后化为鬼魂……是这模样?”

南宫尘靠在墙角,平静如往常。

只是脸一直朝着少女的方向,似乎在看她。

桃桃嚎得整条街都能听到,口水蹭湿了邪灵王的裤腿,引得路过邪祟纷纷围观。

邪灵王青色的面皮看不出喜怒。

他背后的近侍一脚将桃桃踹到了墙边:“滚开,莫挡吾王的路。”

挨了熊妖一巴掌,又挨了邪奴一脚,桃桃滚到墙边,一口血喷出来。

她离南宫尘很近,吐出的鲜血溅在了南宫尘的身上。

小孩怔了怔,伸手想扶她,桃桃却给了他一个眼神,不准他动。

南宫尘停住动作,收回了手。

邪灵王带着他的近侍继续搜查长街,遇见的每一只邪祟都要拎过来盘查一番。

桃桃靠墙嚎啕,哭天喊地诉说熊妖卖假货有后台还敢打人,魍魉鬼域没天理,官商勾结自己活不下去了,边哭边捶墙。

路过的邪奴们只是看她一眼就匆匆而过。

无人回头,也无人敢想,它们要找的犯人敢这样当众在街上撒泼。

等邪灵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街尽头,桃桃倏然安静了。

她擦去眼下泪痕,以手撑地,哇得又呕出一口血来。

慧觉紧张道:“无妨吧?”

那血暗红里带着一点黑,一看就是受了重伤,要说无妨谁也不信。

可少女的眼眸仍然清澈。

她敛去嚎哭时的泼妇模样,抹掉嘴角的血,笑容潇洒中带着几分不羁:“一点小伤,不用在意。”

南宫尘一直面朝她。

当桃桃将目光移到他身上时,他却扭过了头。

——一只别扭的小怪物。

对于他,桃桃只能想到这样的形容。

明明是个奇怪的不知是否能称之为人的生命。

可说不清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他,桃桃就对他有一种天然的想要亲近的感觉。

哪怕几次三番差点杀了他,但当他有危险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永远是救。

难道我失去记忆前是一个这样善良的人吗?

桃桃在心里问自己,又觉得不像,可不这样说很难解释她对南宫尘那特殊的感觉。

虽然手边的小秃驴也是个可爱的小孩,但如果是他被架在油锅之上,她会冒着被整个邪灵城追杀的风险去救吗?

她不知道。

“喂。”她喊南宫尘。

南宫尘装作没有听到,她问也不问,拉过他的衣袖,在他袖口蹭掉手上的血:“黏黏糊糊的,我不喜欢。”

“你的身体能跨越阴阳的界限,所以就擦在你身上了。”她随意而散漫地说道。

仿佛这件事她自己就可以做主,不需要询问苦主的意见。

而作为苦主的南宫尘,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与其说是没有意见,不如说是已经被奇怪的少女磨得没有脾气了。

从她出现到此刻不到一天,已经把他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即使此刻,头顶也依然悬着一柄刀刃,随时有坠落的危险。

桃桃大咧咧站起来,翻看着蛮荒狱生存录,确定了鬼城的位置。

她回头看着南宫尘和慧觉:“要我带你们走吗?”

她带,一定又是四脚朝地的王八羔子带法,南宫尘和慧觉同时摇头。

“很好。”桃桃开心地合上了生存录的书页,“那我们就朝鬼城前进吧。”

……

鬼城位于魍魉鬼域的北方,是四座城池中面积最大的一座。

鬼是人死后留恋人间不散而凝聚出的魂,在此时的世间,邪祟肆虐,最不缺的就是死人。

因此,鬼城也是四城之中邪祟数量最多的一座城池。

不过相比较于其他三城而言,鬼族多归多,个体的力量却不怎么强。

“据生存录说,鬼城与邪灵城之所以结怨,是因为十几年前,鬼王的小世子和邪灵王抢一只女鬼,小世子不敌,被邪灵王用灵师的戮鬼镜烧瞎了一只眼,从此两座城池结下世仇,禁止双方族人踏入自己城池一步。”

桃桃重点歪了:“为女鬼打起来了?女鬼漂亮吗?”

慧觉:“写书的人没有描述,不过那女鬼原本是人,鬼王世子去人间游历时看上了她,设计将女子弄死带回来,我想,应该是个样貌姣好的美人。”

“好歹毒。”

“这在鬼城是常有的事,鬼魂生前为人,有着人的眼光与习俗,在四城中,鬼族是最像人的。”

“鬼死时的模样会化为它死后的容貌,吊死鬼长着长舌,水鬼身体浮肿,毒死鬼全身乌黑,老死鬼老态龙钟,车裂鬼支离破碎……因此,鬼族的贵族很少在城内挑选妻子、侍妾和家里的仆人,它们一般会去人间游历,看到合适的就用特殊的方法弄死带回,以求完整地保留生前的原貌。”

桃桃走到城门口。

她是鬼身,入城没有任何障碍,南宫尘和慧觉却被拦住了。

桃桃回头,面不改色对守城的两个拔舌鬼说:“这是我的凡人奴隶,有问题?”

两只守城的鬼魂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久久才挪开,放他们进城了。

慧觉低声说:“他们是看傻了,在鬼城,像你这样平头整脸还略有姿色的女鬼不多见。”

“略有?”桃桃拧他耳朵,“你给我重新说。”

慧觉疼得龇牙:“松手,我从未见过你这样蛮横的女人!”

——胆子大,凶巴巴,不顾男女有别的礼法。

话想说就说,事想做就做,敢去踹邪灵城的油锅,也敢去抱想要她命的邪灵王的大腿。

这哪里是个女人?分明是个冤家。

“你现在见到了。”桃桃拧他耳朵的力道加大,“给我改口!”

慧觉好汉不吃眼前亏,毫无傲骨:“在鬼城,像你这样平头整脸还国色天香的女鬼不多见了。”

桃桃满意地松开手,他揉着耳朵,嘟囔道:“她可真凶。”

说完,他朝南宫尘身边凑了凑,想要获取认同一般问他:“对吧?”

南宫尘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