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赤裸的秘密(一)

到达村子里的第一天,就要拍摄难度最大的那场戏。

陈谷洲有些担心唐樘不在状态,好在严文郡能力过硬,跟唐樘对了几场下来,两人都很快进入了状态。

日落之下,场记板打出极其清脆的声音。少年模样的刘杰爬上土丘,翻进邻居家的菜地围栏。

一直拍到日落,剧组都是安静的。

余晖中那个充斥着绝望的院子里,男人手中的刀在地上慢慢划出声响,踱步进房间,寻找可能存在的幸存者。

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这是在拍电影,但没有人敢大声说话。严文郡的一举一动都带着狠厉,仿佛自己天生就是一个变态的杀人魔。

“咔!”

直到夜幕降临,陈谷洲宣布收工,大家才从故事里缓过神来。

“有几条还是不行,”他长处一口气,招呼大家收拾东西,“走吧,去吃饭,明天再拍。”

“收工收工!”

严文郡将沾满糖浆血的外套脱了,回身朝唐樘喊,“小朋友,出来吃饭啦。”

周围众人哄笑一片。

助理跑进房,护着唐樘的头顶,把他从桌子底下带出来。

“这里灰好多。”唐樘打了个喷嚏,从那栋小房子里出来的时候,四周看了看。

剧组的人三三两两回旅馆吃饭了,只剩下几个摄影师还在收拾设备。

“唐樘,今晚陈导请吃饭。”严文郡顺手把墨镜戴上了,见唐樘四处张望,问:“你找什么呢?”

“那两个记者呢?”唐樘看了一圈没找着。

严文郡愣了一下,“你是说港城日报的记者吗?我刚才没注意,应该也去吃饭了吧。”他揽过唐樘的肩膀,“别管那么多,下班了吃饭先,”他又转头问唐樘身边的助理,“小朋友,你叫什么名?”

助理连忙道:“叫我小李就行。”

“哦,小李。”严文郡拍他一把,“走吧,一起去吃饭。陈谷洲不差这点钱。”

村里的路有些难走,唐樘的腿还有些难受,再加上拍戏的时候动作大了点,所以走起来一脚深一脚浅的。

他也不在意,一路上经过其他人的时候,目光一直在人群里游走,就连严文郡的话都没认真回答。

“喂,你真的是小孩吗?”严文郡晃了晃他的肩膀,无奈地笑道,“还在找你朋友?”

唐樘一愣,嗯嗯啊啊地点了头。

小李跟在他们后面一步,周围人声嘈杂,不时还有些村民经过,他们的对话完全被掩盖过去。

路人经过他们时,往严文郡这边瞥了几眼。他推了推墨镜,若无其事地搭着唐樘的肩,手揣在口袋里。

“你老实说,唐樘。”他幼稚地偷笑两声,“在和那个高个子记者谈恋爱?”

唐樘惊讶地转过头,看到他墨镜下的鱼尾纹。

“别掩饰了,”严文郡晃了晃胳膊,“哎,不拍戏的时候啊,我跟你说着说着话就走神,眼神一个劲往他们那角落里瞟。”

他啧啧两声,摇头道:“老人家眼光很毒辣的。”

“……好吧,我们确实在谈恋爱。”唐樘没辙了,只好承认。“很明显吗?”

“很明显啊。”

严文郡话锋一转,脸上多了份严肃,“你们自己看不出来,别人可看得明明白白。在剧组还是收敛一点,你以后是要在这个圈子混的。”

昏暗的月光下,唐樘意味深长地抬头看着他。

严文郡低头,“这个眼神看我干什么,你严哥跟你一见如故,可不会说出去。”

唐樘噗地笑了,有些惆怅。

“我老师也这么跟我说过,”他低垂着眼,脚下步子不稳,“突然想起那时候的他来了。一副怜悯世人的样子,对我也不求回报,就一心想着让我混出名堂。”

“老师都是这样的。”严文郡感叹道,“你老师在哪高就?”

“早过世了。”唐樘耸耸肩。

走到旅馆,熟悉的烟味儿飘过来,远远就见饭馆门口站着一个人。

陆予行穿着一身黑衣,长身而立,左手手指夹着烟。

他回头,正好和唐樘对视上。

严文郡放下了搭在唐樘肩膀上的手,非常亲和地抬手打招呼。

“来一根?”

陆予行看到他也不紧张,慵懒地吸了一口,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打开递给他。

“嗯,”严文郡抽出一根,借陆予行的打火机点上,抽了一口。“你是港城日报的记者?”

两人在饭馆门口抽烟,唐樘夹在中间,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陆予行眉头皱了一下,转身把烟掐灭了。

“我们是不是见过?”严文郡换了个下风处,墨镜后的眼睛打量陆予行,“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陆予行笑了笑,“您是大明星,我上中学的时候就去看您的电影,但您应该没见过我。”

不出所料,严文郡的脸顿时黑了。

他将唐樘推到陆予行跟前,转身就走。“别聊太久,记得进来吃饭!”

唐樘一个趔趄,在扑到陆予行怀里之前站稳了。

“阿行,你为什么故意惹他生气?”

看着严文郡转身走进饭馆,唐樘有些哭笑不得。陆予行有时候沉稳得像个四十岁的男人,有时候比小孩还幼稚。

“我怎么知道他会生气?”陆予行把打火机揣进兜里,“你也说过一样的话。”

唐樘一时语塞。

晚上吃过饭,陆予行到唐樘房间里找他。

小李出门买吃炒货给唐樘吃,房间的门没关。陆予行轻身推门进去,听见卧室里传来唐樘的声音。

“今天照常是吗?嗯,好的。我最近在乡下,你们紧盯点,紧急情况可以不用问我的意见。”

“……不要问为什么,我没有必要跟你们解释这么多。”

卧室门半开着,陆予行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手敲了门。

“小李?”

“是我。”陆予行说,“在打电话?”

唐樘停了一会儿,“没有,你进来吧。”他伸腿勾着门缝把门打开了,继续对电话里说:“嗯,先这样,我还有事。”

陆予行进来的时候,唐樘正好挂断电话。

“在帮我哥处理工作上的事。”他穿了宽松的短裤和短袖,在干净的床上躺着,“阿行,今天采访累不累?”

陆予行有些怀疑地看了眼放在床头的电话,脱了鞋躺到床上。

“你少打长途电话。”他撑在唐樘身上,摸了摸眼下的一点点乌青,“这里打到港城话费很贵。”

“嗯。”唐樘不想多说,抬手搂住他的脖子。

陆予行抬手把灯关了,两人盖着被子温存了一会儿。

乡村的夜晚很凉很静,只有树叶吹得沙沙响动的声音。唐樘被他揽在怀里,捂着嘴掩饰纷乱的喘息,却很快迷失了理智。

“阿行…嗯,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