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第2/3页)

只不过卫王尚在,桓珩顾念些许的父子情谊以及名声,不曾动手夺位,仅此而已。实际上,卫国已尽归桓珩了。

若是选拔女官一事,能得桓珩的许可,自是再好不过。

她不过是一介庶出公主,在身份上还是差了点,哪怕有神女娘娘的吩咐,行事时也难免遭人为难,桓珩便不同了。

只是桓珩一向性情疏冷,此事又涉及男女权争,桓珩或许会碍于诸萦神女而不阻拦,但能否愿意为此事耗费心神,便不一定了。

毕竟诸萦神女吩咐的是她,而非亲自召见桓珩吩咐下去的。

但桓尔萤仍愿一试,总归是事在人为,若连试都不试,那才是真的毫无机会。

若是桓珩真的拒绝了,也不过是她自己一人费心应付那些老奸巨猾、傲慢无礼的贵族们,出了郢城的这些时日,她应付得还少不成?

桓尔萤伸开双手,由着这些宫婢为她换衣,等到穿戴整齐后,才缓缓踏上了去桓珩殿内的路。

到了桓珩殿内时,他本正与一众臣子商议政事,听到私人相禀,称桓尔萤来了,他竟没有令桓尔萤在殿外候着,而是难得命臣子们先行退下。

等桓尔萤进了殿内后,端端正正的对桓珩微微屈膝行礼,明明是自己的王兄,但约莫因为不是一母所生,二人间几乎并无情谊,桓尔萤行礼之后,连寻常兄妹间的玩笑话都说不出来。

尤其是如今桓珩威势深重,更加令人不敢亲近。

对上桓珩因变法与国中诸多政事,而显得略微疲惫的神情,桓尔萤没有委婉的试探,而是直接将神女所言,并将自己所想说了出来。

而后,她便垂眸低首,等着桓珩的回应。

桓珩静坐着,没有立刻回应桓尔萤,他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桌上的奏章,像是在思考。

明明才不过几瞬,但落在桓尔萤耳中,却觉得过了长长的时光。

终于,桓珩的手停住,他的目光落在桓尔萤身上,“此事甚好,既是神女旨意,自当倾力为之,吾会在朝堂上亲自下旨,并命人传至各城。

若有中选而遭阻拦者,必将重惩。

如此可好?”

桓尔萤没想到桓珩如此果决,在短短的瞬息间,竟连那些贵族阻拦族中女子一事,都已思虑了起来。

如此看来,方才桓珩不是在犹豫,而是在思量此事应如何实施。

明明同桓珩关系不大,却难得见他如此鼎力,着实是令桓尔萤诧异。

但她亦顾不上想这许多,因为所求已然得到回应。

桓尔萤不会知道,桓珩之所以如此用心,不是因为偶然起意,也不是因为神女的吩咐,仅仅是因为诸萦,只为了诸萦。

莫说是召出女官,来日男女争权,便是将来定下的传位人选是女子,只要是诸萦所希望的,那么桓珩便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更加不会犹豫推搪,而是呕心沥血,为来日传位的人选铺路。

桓尔萤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她离开桓珩的寝殿时,还不免讶然。

但她很快凝聚心神,令自己平静下来。她还有许多事情还未能做完,如今不过是初初有了开头罢了,真正麻烦的还未开始。

她甚至连如何拔擢,如何定下女子才德的标准都未能成型。

这般一想,桓尔萤的动作也加快了不少。她得快些回去了,若是能在年前将一切做妥,方才不负神女的对她的信任与期盼。

而在另一边,诸萦才刚吩咐小纸人去寻桓珩。

如今半年已过,新的棉花种子早已种下并收获。

原先的棉花种子并不多,即便想大面积种植,也没有足够的种子。但诸萦后来从游戏背包中翻出了一个道具,是一瓶通体晶莹的液体,只要倒在作物之上,便能延展出数千倍。

所以诸萦寻了一个时机,她将药水倒在上面。

而到了第二日,当仲农入了农仓之时,就发现亦邪骤增的棉花种子。

自从那日种好的棉花苗被风雨侵蚀,只剩下神灵庇护才得有生机的一丛后,桓珩便命司农的小吏前来,听凭仲农的吩咐,也好在忙碌时帮忙。

一开始仲农还不甚习惯,但到了后来,人多了确实能帮上忙,不必显得手忙脚乱,也更有序些。

故而,当仲农见到农仓的神迹时,那些随行的小吏和农人,也俱是瞧见了。

一夜之间,以数千倍剧增,若非神力又怎么可能做到。这几乎已是足矣被载入史册,如逐日饮水、挽弓射下九个太阳一般,可被世人代代相传的神话故事。

诸萦亦不知,自己在有意或是无意下,究竟留下了多少个这样的神迹,到了许多年后,演化出了多少种不同的说法。

不过,正是因为她留下了这么多的种子,后面收获的时候,才会盈满溢仓。

诸萦要找桓珩,正是为了这一件事。

而那些纺织棉花的工具,她早就在梦中展露给了桯俨。

诸萦没有在梦中与桯俨交流,而是在梦中幻化出手摇扎花车、四尺长弓、三锭脚踏纺车。

诸萦用绿杨阴使桯俨只能站在离她不远处,并且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而诸萦就从手摇扎花车开始,逐步的处理棉花。

桯俨从一开始的不解、挣扎,到渐渐理会了些什么,转而开始沉浸在诸萦的动作中,他竭尽全力,记住这些纺织棉花的工具,还有诸萦是如何使用它们的。

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便连时间的流逝,似乎也不再明显。

当诸萦终于将棉花织成衣裳之后,她终于转过身,不似方才一样,似乎压根瞧不见桯俨。只见诸萦纤细白皙的手微微摆动,端庄空灵的声音自四周凝成,“既已瞧清,何必逗留。”

诸萦说完,当她轻轻挥动之后,桯俨便有一种晕眩的剥离感,一下子从这里被强行拉走。

而当桯俨再睁开眼之后,入目的便是熟悉的卧房。

方才那一切都是梦?

不,若是普通的梦,他不会现在想起的时候,连纺车的每一点细节都清晰记着。

这不是诸萦第一次以梦境的方式,将他们脱离于凡尘,编入商会见桯俨一般,这次桯俨在梦中见到的诸萦,便是在仙气飘渺的宫殿之内。

或许,是因为凡人的身体太过污浊,所以神女每每在千里外,山川毓秀之处,若要召见他们,便只以神念的方式。

神念离体,再回至神内,便看似再睡梦之中。

桯俨无形之中,竟已替诸萦解释清楚。

他自然也不会辜负诸萦的期许,在机巧之术上确有造诣。不过两月有余,明明只知晓纺车的外貌,却能借此造出纺车。

后来桯俨呈给桓珩,并亲自为其演示如何将棉花去籽压布。

能多一种便于种植,且好保暖的衣物,对于卫国而且自然是大好事,这意味着到了冬日,能有许多人不必死于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