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3页)

出于她如今的直觉,诸萦有一种预感,她或许会活得很久很久,因为她如今的身体是游戏中的身体,虽然她并不像游戏中的人物一样,进入修仙状态,只能用她现有的这些技能,还有游戏背包中的道具,但她却和传说中的神灵十分相似。

五感远异于常人,不惧冷热,身体很难受伤生病,还有十分敏锐的直觉,这种直觉虽然不能直接告诉诸萦发生了什么,但却很接近传说中的洞察天机。就好像这次方蒺部落得了疫病的这个人,诸萦明明不会医术,但她就是能察觉到不对,并且生出很强烈的预感。

如果诸萦只是存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她都不必如此担心,可她怕自己活得太久,对他们太过有求必应。

以后,究竟应该怎么办,诸萦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她也必须有自己的想法。

诸萦犹豫了很久,她还是将面前的这个人治好了,既然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又得了疫病,诸萦很难劝服自己视而不见。

对这人施加了治愈术之后,诸萦挥了挥手,又把人送回原地,不过当人落地时,便已经慢慢转醒,甚至脸色也如常人一般。

诸萦想了想,她还是拿出了游戏背包中的一颗丹药,一个浸着寒气的玉盒出现在诸萦的手上,玉盒精美绝伦,通体上下无一丝瑕疵,上面雕刻着仙鹤与正在手谈的仙翁,和乐安祥。但重中之重的,却是玉盒中装载的丹药。

她素手一挥,玉盒就落到首领柏的面前,诸萦慢慢开口,声音中透着已知世事的玄虚,“吾观此地必有一劫,不日应验。

今与尔等有面唔之缘,亦是天定。

此药由尔等暂代,来日若劫不可解,以至生灵涂炭,将其落入水之源头,可解之。”

说完,诸萦才挥动衣袖,重新施展瞬移的技能,离开方蒺部落。

她回到卫宫,坐在摘星台上,没有在给自己时间去想方蒺部落的人,还有他们诚恳的跪拜与祈祷。

诸萦挥手唤了两个小纸人,让它们去将桓珩请来。诸萦已经想好自己应该给桓珩什么样的炼铁炉了,想要铁器能大量生产,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炼生铁。因为这样就不用像块炼铁那样,耗费大量人力进行不断的锻打,以此打出铁中的杂质,且成品的质量不一,有的甚至还比不过青铜器来得坚硬。

生铁就不同了,可以直接用铸造的方式,只需要有模具,生产的效率就能大大提高。还可以将传统的鼓风模式,变成水力鼓风。

而且在已经有块炼铁的基础下,进行生铁的冶炼,应当也不至于太难。

块炼铁是低温冶炼,而生铁则需要提高温度,令其在高炉中冶炼,炼出液态的铁。但受各种条件限制,诸萦觉得一时半会内,应当很难炼出灰铸铁,大抵只能冶炼出白口铁。否则的话,依照灰铸铁耐磨的特性,十分适合打造成农具。

等到他们冶炼生铁的技术成熟之后,说不定还能有人练出熟铁,再进一步渗碳炼钢。

诸萦对于古人的聪明从不质疑,即便是没有她,约莫在上百年,甚至几十年后,也有人能琢磨出冶炼生铁的方法,并不断改进。诸萦如今的所作所为,只是希望快点普及铁的需求,这样她才能将曲辕犁造出来,还有一些适宜耕种的农具。

等到这一切都完成之后,诸萦便可以安心去寻一些许多年后才能出现的食物,比如番薯玉米等。

尤其是番薯,便于成活,有它在,就能使很多人不至于饿死。

等桓珩到诸萦面前之后,诸萦将早已画好的草图,以及冶炼的流程,所需要的注意的事宜,悉数和桓珩说清楚了。

桓珩望着手中的草图,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惊讶与喜意。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些东西,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假若真如神女所说,这是能够将铁冶炼成液态,可放入模具中铸造的办法,那么卫国,必定会强盛起来。

况且,如今他与桯俨商议的变法也初具形态。内有变法使卫国富庶,斩除旧贵的盘根错节与腐朽,又有铁推进农耕,亦可用于兵器之中,卫国必定会是一个崭新的卫国,又何愁不能在诸侯国间脱颖而出,甚于陈国。

他手中的着短短几张纸,又何止是重逾千斤,它承载的是一个国家的兴盛与崛起。

难得看到桓珩露出了一些异色,若换作平时,诸萦定然会调侃两句,但今日却一点心思也没有,她浅浅的笑了笑,便挥手令桓珩退下了。

诸萦一个人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淡漠的坐在摘星台的九重楼阁之上,遥望整个郢城,甚至更远。

她没有笑也没有哭,就那样静静的坐着,渐移的日头将诸萦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神高居于神座之上,当她渐渐明白了其间的含义,不可避免的有了纠结,即便她不表露出来,但在九重楼阁之上的人,注定孤寂。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诸萦她,也要做这样的人吗?

不是因为疲懒,也不是因为自私,而是为了让他们真正的发展下去,在找到粮食种子以后,诸萦便不准备再太过明显的插手这些事。

随着日头的渐渐消失,夕阳的余晖照耀在诸萦的身上,她陷入深深的纠结与内疚。她不是真正的神女,在穿越来之前,她也仅仅是个普通人。她很难真的无情,真的把这些人视作刍狗。因为无数人的丧命,所以人们找到能治愈疫病的草药,人们开始大兴医术。

听起来不过是寥寥数字,但背后代表着多少人无辜丧命,多少人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

诸萦她,也很迷茫。

而随着夜幕的降临,廉轼也赶到了方蒺部落,从阮延君的随从口中知晓那女子是在何处掳掠来得之后,便不难打探到她究竟是哪一个部落的人。

廉轼带着亲卫停在方蒺部落前,并没有擅自闯入,而是让守在部落前的勇士进去禀报。

他不是阮延君那样没脑子的废物,反而深知安抚这些部族,对陈国意味着什么。所以,纵使廉轼看起来仍旧严肃,但他的言行举止,皆是符合礼节的。

当廉轼被请进部落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待阮延君向首领柏以及彩致歉,并命人将他准备好的歉仪送上。

这些蛮族的生产技术底下,傍山而居,若说草药粮食这些,他们自然是有的,但若是锻造好的铁器与青铜礼器,他们却缺得很。但用青铜器来祭祀神灵,却是一种普遍的认知,不管是中原自诩正统的诸侯国,还是这些居于山林之中的蛮族。

他们对神灵都是一样的虔诚。

这些礼,不能说多么厚重,但的确是有心了,可以说是投其所好。

而且廉轼在对上首领柏的时候,尽管方蒺部落才不过数千人,甚至廉轼这个都尉,手底下就有五千的将士,但廉轼丝毫不显得骄矜,也没有居高临下的傲气。他就如同正常拜见一位地位崇高的人那样,甚至对首领柏垂首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