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

封楚回去后给楚曼文打了个电话。

楚曼文好多天不和封楚联系,看到对方打电话过来,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了?”

封楚道:“今年过年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会在C市。”

楚曼文并不怎么在意过年时一家人在不在一起,家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聚在一起也是打打牌聊聊天,顺带和一些亲戚朋友聚一聚,这样的场合她并不是很喜欢。

“不回来就不回来,正好老夫人过年期间想去海南度假,我让人送他们去玩,”楚曼文道,“老夫人三天两头催着我逼你找对象,你打算什么时候将凌沂的事情告诉她?”

封楚点燃了一根烟:“妈,如果我爸当年假装穷小子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想?”

楚曼文道:“你爸性格张扬,他做不来这种事情。”

封楚可以让凌沂永远发现不了真相,他有这样的能力,只要凌沂的眼睛一直看不见,封楚就能制造出足够的假象。而且人在被身边亲密的人欺骗的过程中往往不会察觉到,即便可能发现了什么异样,也会因为相信身边的人而自我圆过去。

但封楚现在已经不打算这样下去了。

他有钱有势,不想让凌沂在双眼失明的状况下被身边的人刁难。

凌沂虽然看不见了,但他给予封楚的感情是真的,会设身处地的为封楚着想,所有温柔和依赖都是真的。

楚曼文道:“你担心这件事情会导致他对你的信任下降?封楚,我虽然只见过这孩子两面,却能看出他理性聪慧,与他这样情绪稳定的人沟通并不难,如果你所有的谎言都是建立在喜欢他的基础上,我相信他能够理解。就看你到时候怎么去沟通。”

封楚冷淡的一笑:“妈,如果他喜欢憨厚诚实的人,但我不是,我一直在说谎,你觉得他还能理解我吗?”

楚曼文有一瞬间很想直接挂掉电话。

别人立人设都是立不会坍塌的人设,封楚倒好,身份方面立一个打工社畜的人设,性格方面立一个憨厚老实的人设——得亏凌沂是个盲人。

楚曼文深吸了一口气:“你都三十多岁了,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事情自己拿捏主意,我的时间宝贵先挂了……”

封楚将手中这根烟慢慢抽完。

.......

凌沂松了松领带。

他并不喜欢穿一身正装,因为要出席正式场合,所以他今天穿着也很正式,和平日里相比,这样的穿着让他看起来淡漠肃穆,不容易让人亲近。

司机将凌沂送到了酒店外面,苏佩晚穿着一身珍珠白的套装,笑盈盈的走了过来:“你过来了?你爸爸临时有点事情,他今天晚上不在,我陪你一起。”

凌沂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冷淡的点了点头:“好。”

苏佩晚刚嫁到凌家不久,外面说她什么的都有,关于凌沂出车祸一事外界也有揣测说是她动的手,但她在外人面前一直表现得温婉善良,压根不像刻薄的继母,别人无法挑不出任何错误。

她打量了凌沂一番,凌沂西装外面穿了件御寒的羊绒大衣,手机从大衣口袋里露出一角。苏佩晚凑了过去,悄悄从凌沂口袋里抽出手机。

凌家在C市备受关注,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过来向苏佩晚打招呼:“凌夫人,好久不见。”

苏佩晚见每个人都亲亲热热的:“李夫人,上次见你还是去年三月,你又漂亮了好多。”

几个人谈话之间不可能不注意到一旁的凌沂。

有眼力见的都知道苏佩晚是容不下凌沂和凌波争夺家产的,而且凌波现在和周知远订了婚,人家有周家这个靠山,更是凌沂无法比较的。

“你家大少爷回来啦?”李夫人看向凌沂,“凌少,你的眼睛还没有好呀?”

只要和凌沂见过面的人,凌沂都记得他们的声音。说话的这名女人的丈夫做木材生意,和凌桦关系不错,两家来往不少。

凌沂点了点头:“多谢挂念,还在恢复期。”

苏佩晚补充道:“这种很难恢复,家里给大少爷治病一年要花几百万,医生都说是白花钱。”

凌沂面色慢慢变冷,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李夫人“啧啧”了两声:“可惜了,还是二少爷命好,凌波和周家少爷什么时候订婚?就在这两天了吧?”

苏佩晚想起凌波神色愉悦了许多,虽然凌波早些年比不上凌沂,至少凌波身体健康,一双眼睛也能看得见:“就在春节前后,周家少爷真是负责任的男人,承诺要娶凌波之后,为了和凌波培养感情,天天把凌波带在身边。他总说凌波年龄小不懂事,要教凌波一些事情。”

“那真是让人羡慕,”李夫人道,“有周知远这样成熟稳重的男人带路,凌波以后肯定平步青云。”

“借你吉言,”苏佩晚笑着道,“今天酒会是为了庆祝邓小姐的成人礼,我带凌沂过去看看。”

“你们过去吧。”

苏佩晚一边走一边道:“大少爷,我觉得李夫人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凌波就是比你有福气。谁说私生子不如婚生子?出身不能选择,不是说出身差就要一辈子低你一头。”

凌沂漫不经心的道:“出身不能选择,成为私生子不是凌波的错,却是你的错,他受人嘲笑是因为你品行不端,你的罪孽延伸到了他身上。虽然你现在成了正儿八经的凌太太,所有人都知道你二十年前插足别人婚姻。”

苏佩晚脸色变了又变。

她是想逼得凌沂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风度,但凌沂从来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她见凌沂第一面的时候,凌沂仅仅六岁,凌沂的母亲出国走了,他一个人在树荫里坐着,斑驳树影落在凌沂金灿灿的卷发上,让这个孩子看起来又高贵又纯美,苏佩晚走了过去,凌沂抬头时的表情特别冰冷,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无生命的物件。

当时苏佩晚就特别不甘心,同样是凌桦的亲儿子,为什么凌沂就能被所有人尊称一声“凌少爷”,而凌波连入学都很困难?

十多年过去了,她成了凌桦明媒正娶的妻子,凌波也成了凌家堂堂正正的少爷,但苏佩晚心中的不甘却从未消失过,凌沂现在是失去了一双眼睛,可即便失去更多,苏佩晚依旧觉得不足以弥补自己和凌波这些年受到的委屈。

苏佩晚咬咬牙,最后还是笑了起来:“凌沂,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也只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审判我们了。不好意思,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接个电话。”

苏佩晚提着自己的手提包走了几步。

她给凌桦打了个电话:“凌总,我被几个朋友灌了一点酒,现在有点头疼,就先回家了。酒会还没有结束,我可不可以让司机进来陪着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