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礼物)(第2/3页)

不过也就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把这老头围住了,七嘴八舌地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大家其实也不怕,校长怎么了,党委书记怎么了,反正都是人。

最后,林望舒道:“韩书记,我是北京城土生土长的,我们大杂院里,大家住房条件都一般,有些人家三代十几口人住一间房,也有人拿石棉瓦自行车棚改造成房子来住,也是全家都挤着,大家都是这么过的,基础条件不行,谁也别笑话谁,人逼急了,谁也不能有那讲究。现在他们是住了宿舍,可他们一个宿舍没人不同意,大家都这情况,他们要影响,也是互相影响,没妨碍别人,堂堂北大,兼容并蓄,为什么不能去体谅几个大龄已婚学生的难处?”

“他们现在都被逼着写了检查,颜而扫地,北大学子,因为住房条件问题,就被逼到了这份上,没有了学子的体面,也没有了作为人的体面。”

老头原来还笑呵呵的,听到这话,脸色凝重起来:“我现在过去看看。”

大家一听,看来有戏,当即拥簇着老头,一起过去保卫组。

到了保卫组,那边还有不少同学正在写检查,检查不过关又要求重写,保卫组的更是颐指气使的,拍着桌子训斥。

那保卫组一看到老头,便笑道:“韩书记,你看看,昨晚上我们突然袭击,抓了这么多,这群学生,败坏——”

老头而无表情:“检查呢,都拿来,我看看。”

旁边几个刚写了检查的,简直羞耻难当,脸都通红,大家全都低着头,不敢看人。

保卫组将那一沓的检查递过去,老头却是连看都没看。

直接从兜里拿出来火柴,咔嚓一声点燃。

保卫组看到这情景,惊呆了:“韩,韩书记——”

旁边几个正写检查的,也是看呆了。

老头大怒,呵斥道:“这是糟蹋我们的学子,这是自己给自己学校抹黑!以后这种事,谁也不许干!”

老头的声音震天响,简直把旁边枯树上的雪都震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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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到底是被压下来了,名单也没有往系里通报,不过这么一折腾,大家自然是再也不敢了,丢人现眼的羞耻刻到了骨子里,谁愿意尊严被人那么践踏。

陈六芽原本雄心勃勃要在学生会大干一场,经此一事,直接退了,打算潜心读书,向林望舒看齐。

而这个时候,中美关系向好,成为了大热点大事件,据说领导人问美方,能不能接受中国五千名留学生,美方欣喜表示,我们可以接受十万名。

于是在这个初暖乍寒的初春时候,北大学子从国门打开的那一道缝隙里往外看,却发现,原来一直以为受苦受难的西方世界,那个他们需要去拯救的资本主义世界,已经发展到让自己望尘莫及。

十年的荒废,被拉开了这么大的差距,月份牌上撕下的日历仿佛是被倾轧过的青春年华,大食堂墙上滴嗒嗒响的钟表仿佛催命鞭在逼着大家往前冲。

仿佛一夜之间,大家都开始拼命学英语了,英语广播跟我学成为了热门,新华书店里的英语磁带被抢售一空。

也有英语不好的,找林望舒请教,大家都知道她公公的背景,也都知道她爱人的英语是什么水准的。

她便倾囊相授,将自己所能得到的一些视听资料借给他们。

当然更有一些,知道她爱人在美国的,趁机请教起美国的大学联系方式。

这个时候,国家相对封闭,北大图书馆没有这些信息,去北海的北京图书馆查,查到的都是那些大学多年前的招生简章,而且中国和国外的专业名称翻译大家也都不在行,信息很不顺畅,为大家进一步的行动带来困难。

林望舒便想着去电信局给陆殿卿打一个电话,让他留意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再说,她其实也有些想他了,想听听他在国外的见闻。

谁知道,这天上完课,她刚要出去,就被一个穿着中山装的找上了,对方一脸客气恭维:“我们是济北橡胶产品制造厂的,这次过来,本来是想看望陆同志,谁知道陆同志还没回来,便说顺道来看看你。”

林望舒惊讶,旁边的几个同学也都诧异,而而相觑。

她们没遇到过这种事。

那中山装拎着一个盒子,道:“我们远道而来,这是我们带来的当地特产,你尝尝,你尝尝,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林望舒猛地明白过来,忙道:“你好,同志,我们也不熟,心意我领了,不过东西就算了。”

说完,忙就要和同学往外走。

那人还要跟过来,陈六芽见了,忙殿后,对那人道:“这位同志,这是学校里,可不能乱来!”

那人哪敢多说什么,只是恭维又无奈地道:“没别的意思,就是一点特产。”

然而林望舒哪敢要,赶紧和同学过去食堂了。

到了食堂,大家吃着饭,惊魂甫定,陈六芽道:“这估计是你爱人那边的事吧?”

林望舒其实一听乳胶产品制造这几个字就大概明白了,估计是和这次人口基金会给中国安全套生产的支援有关系。

国际上的资金到位后,投向哪里,这肯定要挑选的,按照流程,应该是拟定了几个合适的,但是最后选哪个,里面的空间就大了。

虽然都是国企,但是国企也有竞争,谁不想要国际大笔资金支援,有了这钱,投资建厂国内第一家一流自动化安全套生产,那身价就一下子不一样了。

这件事,未必把控在陆殿卿手里,但因为是他一手推动的,他和各方面官员的熟稔,以及他在这个决策中的话语权,自然是很大。

这些人也是消息灵通,竟然找上了她,也是无奈了。

胡杨对这些门道,倒是也懂,便叹道:“你爱人事业做那么好,如果你收了这个,回头白白让他为难。这段你留心着吧,我可是听说那些送礼拉关系的无孔不入,你可别着了道,回头人家给你什么,你都不要接,遇到不认识的和你套近乎,赶紧躲着。”

陈六芽也道:“对,你平时在学校,都和我们一块儿,来回路上警惕着。这种事不好说,他们看着是给你塞一个特产,谁知道里面是什么,也许是大团结也许是金子呢!”

林望舒听着,也是苦笑:“我明白了,这一段我肯定警惕着。”

谁知道接下来,好几家都陆续来找上了林望舒,还有一个在胡同里等着,甚至还派了一位女同志,一脸憨厚,就说没别的意思,就希望陆同志帮忙说句话。

关键人家也不闹也不哭,甚至算不上死缠烂打,就等在胡同口学校门口宿舍门口,等那么大半天,见到你一面,就提着一大包东西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你,一脸哀求,多余的话却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