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记得叫嫂子~

林望舒回到房中,坐在书桌前,恍惚地看着窗外的杏花。

陆殿卿对自己实在是很好了,在她的心里,上辈子那个陆殿卿越来越遥远,陆殿卿这三个字已经完全幻化成了现在的这个,有着像羽毛一样柔软的目光,会对着自己笑,会用无奈的眼神看着自己,很宠很暖。

她甚至开始努力回忆童年的一些其它细碎,在那遥远的记忆沙滩中去寻找一点点闪着光亮的贝壳。

第一次看到他,她正拿着树枝坐在槐树上晃荡着两条腿,看到他过来,那是不同于这个古老斑驳胡同的风景,她便跳了下来,以树枝做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少年时候,他的眸色比现在更为浅淡,皮肤也透着不同于常人的白,于是她便大声问,说你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外国人。

当时他只是静默地看着自己,根本不说话。

胡奶奶给她吃红烧肉,她好喜欢,可他却在旁边看着她吃。

她心里很纳闷,想着他刚才明明已经吃饱了,为什么还要看,便总觉得他想来抢她的,于是她就抱着碗不让他看。

她当时偷偷地跑到他家墙外面听他母亲弹琴,结果并没听到,失望之余,只能蹲在那里看他练大字。

她现在还记得他写字的样子,微微低着头,修长干净的手指握着笔,坐在院子里一笔一划,写得非常认真。

她当时很纳闷,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聊……

当昔日的细碎犹如水滴一般被聚拢在一起后,她竟然发现她和陆殿卿之间有很多记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来两个人的疏远,那些童年的温暖褪了色,以至于他最终成为她记忆中那个疏远冷淡城府深重的邻居。

这让林望舒多少有些失落,她想她已经为陆殿卿心动了,那就必须把那个三十多岁的陆殿卿和这个割裂开来。

那个后来的陆殿卿,她并不喜欢。

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上辈子的事也就那样了,已经离自己远去,也许上辈子的那个陆殿卿永远不会出现了,那她为什么要想呢?

她轻叹了一口气,收起心来,看向自己的课本。

如果陆殿卿能帮忙自己找一些学习资料,对于自己确实会很有助益。

虽然她知道1977年这次的高考比起后面的考题相对简单,但是这里面也有一些区分度大的难题。

她已经当了这个早起的鸟,比别人勤快了这么多,当然尽可能希望多学,学深一些,好歹给自己增加一些保障。

而这些只靠着课本是不行的,总感觉课本上有些话不太明白,只知道理论也不行,还是得多做练习巩固,或者学得更深一些,才能对现在的知识点有更深入的了解。

她埋头下去,重新开始总结那个化学知识点,其实总结的时候,还是有些矛盾,比如在某个地方这样说,在后面又那样说,她没见过实物,确实很难区分这些话语中的微妙矛盾是因为什么,是不同角度的不同说法,还是有一个地方错了?

她有些头疼,这年头根本没条件去见识这些,化学实验室即使再过十年也得在大学里才能看到。

当下也没办法,只好按住性子继续总结,反正大不了死记硬背好了。

这么总结下来,几乎天都擦黑了,她两眼酸痛,手腕也有些疼,便起身打算先做饭。

一边捅开炉子眼,一边想着,晚上时候,再把三角函数那一部分看看,那些公式肯定背到倒背如流。

上辈子的高考数学题她应该无意中扫过一眼,当然没往心里去,不过大概知道最后压轴大题是三角函数题,那个必须不能失分。

正想着,宁苹回来了,她过去林听轩那里帮着打扫,现在赶回来做饭,她进屋的时候,头发丝带着潮。

林望舒见她这样,往窗外一看,这才发现,外面下雨了,毛毛细雨,很轻盈,没什么动静。

宁苹点头,嘀咕道:“这雨下得真好,俺们老家地里的庄稼——”

林望舒:“你家还有庄稼?”

宁苹一想:“没了……”

林望舒:“所以瞎想什么呢。”

宁苹就很有些沮丧:“姐,不知道我舅啥时候来找我……”

林望舒:“你别着急,安心住这里,你在家里帮了不少忙,要是缺了你,咱这日子肯定过得乱,昨天我妈还说呢,多亏了宁苹,不然就依我这懒样,还不知道家里乱成什么样。”

宁苹一想也是:“对,我在家里干了不少活。”

林望舒其实说这个也是免得她不自在,现在见她这样,也笑了,干脆道:“我还有点事,你做饭吧,记得饭锅里放点白薯,我爸昨天说突然想吃这一口。”

宁苹:“好,姐,我知道啦!”

林望舒其实也没事干,外面下雨,屋子里暗了,她想拉开电灯继续看一会书,谁知道竟然没电了。

她是很在意眼睛的,光线暗了不能这样看书,于是干脆拿着伞出去溜达溜达,就当休息眼睛。况且明天还要去学校参加招工,总不能带着黑眼圈去。

斑驳的灰墙黑瓦都沉浸在细密的春雨中,空气变得湿湿的,柔柔的,一阵风扑簌簌吹过,带来了杏花的香味。

林望舒想起窗户前才开的杏花,心想这是要被雨给浇了吧。

她又想着,不知道陆殿卿在干什么,他前几天休假,现在呢,他们单位最近估计有大事,他也许又去单位了?

正想着,就听到一个声音:“望舒!”

她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雷正德。

雷正德也没打伞,就那么站在雨里,额发有些湿了,微搭在浓黑的眉毛上,看着有些狼狈和憔悴。

几天不见,他好像又瘦了一些。

林望舒:“你是来给我送钱的吗?”

雷正德好笑,扬眉看着她:“你见了我,只想起来钱?”

他这话很有些打趣的意思,倒好像他们根本没闹掰,倒好像还是原来那个时候。

于是林望舒就烦了,真腻。

他就是这样,无论自己多生气,无论之前吵成什么样,过两天他都可以嬉皮笑脸,仿佛一切矛盾都不存在,还会各种作怪哄着她逗着她。

真的很没意思。

林望舒:“除了分钱,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挑眉:“还是你想探讨下把我哥抓起来的问题?”

雷正德:“瞧你,见到我就没几句好话,我只是想和你心平气和说说话。”

林望舒面无表情:“那你先把钱给我。”

雷正德:“我们先说话,说了话我给你钱,你会差你钱吗?”

林望舒:“谁知道呢,反正钱不到我手里,我就觉得不舒坦。”

雷正德被她气笑了:“天天都是钱,你都钻钱眼里了!”

林望舒:“你不在乎,你给我钱啊!”

雷正德:“我们说点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