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第2/3页)

而她这种心情,秋穗和马馨兰也一样都有。

既想和夫婿长相厮守,又想永远都不离开爹爹娘亲。可天下又哪有如此两全其美之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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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热闹散去,客人们也都陆续道别离开后,余家一家对着几乎要堆满整间屋子的聘礼发愁。不免也拿女儿收到的聘礼同两个儿子下出去的聘礼相比,比过之后,余秀才夫妇不约而同发出了一阵叹息声。

秋穗知道他们二老在想什么,于是便走过来说:“这个世界上,比金银更可贵的是真心。咱们家虽没多少钱,可也尽全力去给这个聘礼了,不算辱没了人家闺女。且梁家马家都是识礼的人家,他们也不会较这个真。再说,他们看中的也不是咱家的钱,而是人,只要日后咱们余家一家都待他们的闺女好,想人家父母也就觉得值得了。”

余乔氏道:“我们担心的倒不是这个,我们担心的还是怕门第差距太大了些,你日后会受委屈。你瞧瞧看,这么多的聘礼,数都数不过来,我都不晓得这些加一起到底值多少钱。”

秋穗却笑:“怎么会受委屈呢?正是因为他们家没有看轻我,所以才下了这么多聘礼来的。我听傅郎说,这里不仅有公中的份例,还有老太太贴补的私库,另也有傅郎他自己的私产。我想,我一定是他们家几个儿媳中,除了侯夫人外,收到聘礼最多的一个了。日后去了他们家,人家也不会看轻了我。”

又说:“我知道爹娘在想什么,你们肯定是在愁拿不出同等的嫁妆来,怕给女儿跌了面儿。可凡事若只拿钱来衡量,就有些轻看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意了。他们家给了我他们有的,那我们家就尽力去给傅郎我们有的就好了。你们日后待他好一些,拿他当亲儿子待,我想他肯定高兴。”

余丰年也觉得爹娘总为钱担忧发愁很没必要,于是也附和了秋穗。

“既两家已结为一家,爹娘也不必再为此而发愁。也不必担心秋穗日后会委屈,或是觉得对不起傅家,左右还有我们兄弟在,我们不会让妹妹日子难过的。”

余岁安也忙说:“我会保护好姐姐。”

余秀才夫妇对望了眼,忽然释怀的笑了起来。此生能得这样三个好儿女,真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啊。

既有儿女如此,他们又还有何求呢?

于是余乔氏笑着道:“你们说得都对,都有道理。倒是爹爹和娘亲,反倒越活越回去了。”然后说,“咱们大家一起努努力,赶紧把这些聘礼和聘礼单子上的一样样对一下,然后好拿去库房先收起来。待到穗儿出嫁时,咱们再尽力添点妆,然后把这些都当嫁妆带回去。”

一般疼女儿的人家都不会昧了女儿的聘礼,都是会自己再添些妆,然后把这些都充为嫁妆,以作为女儿私财,再全部带回去的。

但即便是又带了回去,这也全都成了女方的私库,同男方家再无干系。一般要脸面的人家,是绝对不会动媳妇的嫁妆银子的。

秋穗知道家中爹娘肯定不会要她的聘礼,但有一样,她却是要给他们的。

“这里有一份房契,是傅郎说,日后爹爹娘亲肯定要住在京中,没宅子可不行。所以这聘礼中的一栋宅子,是傅郎特意给爹爹娘亲备下的。”秋穗一边说,一边去装小件的盒子中翻找起来。

傅家送来的聘礼都是分门别类分好的,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装着房契地契的盒子。

但拿出来后,却发现竟有两处私宅。

两处宅子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凭着秋穗对京城布局的粗浅了解,她能很快判断出这两栋宅子都各自坐落在何处。再看地契上所写,一处是大宅子,一处的相对小许多。她想,大宅子应该就是给父母日后住的,而那处小的,该是他不想她日后在京中另外再赁宅子住,所以特意给她准备的。

而且这处小些的宅院,坐落的地方离侯府不太远。

秋穗心中感动于他在这些细微之处的用心,但还在父母面前,她仍有所克制,并没表现得明显。将那小处的房契收了起来,转身将另外一份递到了父母手中去。

“其它的物什你们不拿都不要紧,但这宅子你们还是先拿着。若日后咱们一家都进了京去,也好先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余秀才夫妇仍迟疑着。

余丰年垂眸想了想,也劝父母暂且先收下,道:“既是未来女婿的孝心,您二老就先收下。正如小妹说的,日后一道进了京,也好暂有个歇脚之地。”又说,“既是一家人,有些地方的确不必计较的太清楚。左右咱们家如今已经欠了傅兄偌大的恩情,也不差这一个了。来日方长,日后慢慢还,也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夫妇二人又再想了想,也就先收了下来。但也说,等日后家中有了住处,就再还回去。

其实余丰年想过了,只要能高中进士,入仕为官,日后一年的俸禄也可观。若再往好处去想,家中父子三人皆能入了仕的话,那就是三个人吃皇粮。家中有三个拿朝廷俸禄的,但凡生活上节俭一些,不肖多久,也是能攒够一栋宅子的钱的。

等他们买了宅子,届时再把这聘礼还给妹妹不迟。

而那边秋穗想的是,等她酒楼经营好了,赚了大钱,她也可拿自己赚的钱给父母买一栋宅子住。不居大小,到底是她的一片孝心。到时候,他们自己想住哪儿,就全随他们自己的喜好了。

一家人围坐一起收拾聘礼时,秋穗无意间发现了一支簪子。这支簪子她还记得,并且一眼就认出来了。

记得当时她还是他身边的贴身女婢时,有一日他们同哥哥还有梁娘子一道去逛街,在一间珍宝铺子里,她一眼就看中了这支簪子。但因当时询问了价钱后,她觉得实在太贵,便没买。如今,这支簪子竟然出现在了他给她的聘礼中。

秋穗忽然有些晃神,陷入到了沉思中去。她不知道,他是当时就买下了这支簪,还是之后她赎了身、他确定了对她的心意后,又再折回去买下来的。

还是说,只是他最近忽然想起来有这件事,才再特意去买的。

若是第一种情况的话,秋穗不免觉得,那他当时的心思藏的也太深了些。亏得他不是那种会强人所难的人,若他是个没品的纨绔子弟,且还又有这样的心思和手腕,那她当时可能就真赎不了身回不了家了。

想到这些,不免也会想起从前侍奉在他身边的日子。那段时间,二人身份地位虽然不平等,但朝夕相处间,其实也有很多温馨的时刻。她当时是从未想过这辈子会同他有什么牵扯的,所以在当下的相处中,也并未多想什么。但如今,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再回想过去的点滴,她不免也会觉得,那时候二人相处,也是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