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第2/3页)

傅灼说:“晚辈父亲已经故去,家中只剩下一个老母亲。母亲那里……晚辈会好好说服,她老人家心怀仁德,又是极喜欢秋穗的,只要晚辈愿意,她不会不答应。至于侯府里的别人……如今虽尚未分家,但却已是各过各的,日后主母进门,也不会常同那几房过多来往。至于若有人敢不尊重,那定是晚辈御下无方。”

听傅灼这样说,余乔氏心中更是颇有几分蠢蠢欲动。只是碍着女儿还没答应,她话不好说得太满。

余乔氏尽力克制着心情,淡然点头道:“如此,你的态度我明白了。我们家是开明的人家,穗儿日后的夫婿,还是得她自己挑选。若她也觉得你好,我们是没意见的。”

话虽说得含蓄,情绪也有所克制……但傅灼知道,余家夫妇对他还是颇满意的。这第一关,未来岳母的一关,他算是浅过了。

傅灼也稳得住,忙又抱手应道:“自然该尊重秋娘的意思。”

这边相谈甚欢,那边,秋穗也同父亲兄长把话说明白了。余秀才余丰年父子这会儿也都跟着秋穗过来了堂屋,想着要跟着一道进城去。

但傅灼却拦住了他们。

傅灼说:“你们若信得过我,只管将秋娘交给我,我会护好她。”又说,“旁的琐碎的事,余公同丰年兄都不必再挂心,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好好看书才是正经。尤其丰年兄,眼下年关将尽,过了年就是童试,你若这场中不了秀才,来年秋闱你可是入不了场的。”

余乔氏也忙说:“傅家郎君说得极对,你们父子俩就别去了,好好在家看书。有傅郎君在,你们没什么可担心的,你们去了也是添乱。再说,还有我呢,我跟着去,我帮你们看那高家敢怎么样。”

傅灼原是想只带秋穗一个人去,但见余家一家人对此事实在上心,若不再带一个人去,怕那父子俩书也看不好,所以傅灼立即改了主意,斩钉截铁道:“夫人同娘子随我一道去,即刻出发。”

*

高家那边,高老夫人气急败坏回到家后,立即就将儿子儿媳和孙子们都叫到了跟前。一家人一起想了对策后,由高老夫人带着孙儿高六郎,直接打算出发去省城青州击鼓告这个状。

省城青州如今的郭栩郭知州,是叶台县人。他当年还在县学里读书时,郭家和高家曾有过交情。

去省城状告,必然占些优势。

另外一个,高家还顾虑的是,怕在叶台同余家打官司,回头真应了那余家夫人说的话,那些高家曾摆平过的事和人,会一点点再慢慢浮出水面来。

为避免有这样的后顾之忧,高家决定不在叶台告余家。

但高家怎么也没想到,人还没来得及走,县衙衙门里突然来了人。说是余家有人状告高家六郎调戏良家女,衙门里受理了案件,现在要押高家六郎去公堂审问。

高老夫人气得狠狠摔了个青瓷杯盏,脸也阴了下来,面目可怖。

但县衙的人明显不畏惧高家,并不把高老太太的威严放在眼中,只仍要执行公事带走高六郎。

高家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都束手无策。高六郎明显也慌了,跺脚道:“祖母!救我!”

还是高老太太最冷静最镇定,她气愤之后,便看向高六郎道:“你去,就顶着你这一脸的伤去,这就是那余氏女殴打你的罪证。我倒是想看看,身为余家的姻亲,那马县令敢不敢如此的偏袒。他若真敢明目张胆的偏袒,我们高家也不都是死人,就不能闹?”说完又附在高六郎耳边低语了几句,这才算是稳住了高六郎。

高六郎心中有了底后,倒也不反抗跟着县衙的人走了,但他仍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自己祖母:“祖母,您别忘了孙儿啊,您一定要来救孙儿啊。”

高老夫人气定神闲着朝他挥了挥手,待高六郎被县衙的人押走了后,她则立即对高二郎道:“你拿一千两银票,立即快马加鞭赶到青州去找郭知州。”

高二郎立刻就明白了祖母的意思,然后立即抱手应是。

交代完高二郎后,高老夫人同高家余下的人道:“走,我们也去瞧瞧,看看这知县大人到底是如何办案的。”

*

县衙升堂,百姓们围在堂外观看。听说是有人状告了高家的六郎,众人皆惊叹不已。但惊叹之后,却也突然都见怪不怪。更甚至,其中不乏许多幸灾乐祸之人,专等着看高六郎的下场。这高家六郎是个什么品性的人,叶台县的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总算苍天有眼,如今撞上了一个敢状告高家的人了。

傅灼并没坐堂听审,而是隐身在了县衙一旁的偏厅听着外面的动静。这会儿公堂上,马县令拍了惊堂木以示肃静。堂下秋穗站着,那高六郎则被衙役按着跪了下来。

高六郎不服,口里大喊:“我要状告余家娘子,这个泼妇她打我!知县大人,你看看我身上和脸上的伤,这都是这泼妇打的。”

马县令身子前倾认真观详了一番,然后问秋穗:“这高六郎身上的伤,可是余娘子你打的?”

秋穗轻瞥了那高六郎一眼,然后不急不徐道:“回大人的话,那得看是什么伤。那日民女出城回家去,城外回家的路上,这高家六郎突然出现拦住了民女的去路,不但如此,还言辞极为放肆,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混账话。民女受辱,怒斥他离去,高六郎不肯,反而越发靠近民女,欲行猥琐之事。民女为顾清白,气极之下,有抡起马鞭抽过这位高家六郎两鞭子。一鞭子打在了他身上,但见他不但没有退却之意,反而还变本加厉后,民女又挥了一鞭子,打在了他脸上。他身上只这两处伤乃民女所为,别的伤民女却是不知情了。”

“你胡说!”高六郎矢口否认,指着秋穗在公堂上叫嚣起来,“县令大人,她胡言!”

马知县猛拍一下惊堂木,示意肃静,然后问高六郎:“那你说,她所言哪句是胡言?”

“都是胡言。”高六郎为自己辩解,“我从不曾说过轻薄于她的话,是她自己胡诌的。她打我是因为她生性暴虐,她喜欢无端拿鞭子抽人。”

秋穗问他:“那我何故不抽别人,却单单抽打高公子你呢?”见那高六郎眼珠子咕噜直转,明显在想着如何应答,秋穗又趁机质问他,“还有,我回家的路上,又何故会遇上高公子?”

“因为……那是因为……我路过,是偶然遇上。”

“路过?”秋穗点头,“好,那高公子说说看,你何故会出城去,你出城是去做什么的?凭你这样的身份,又为何会只身一人出现在城外,你身边的小厮呢?你出城是去办的什么事,可有人能证明你是去做的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