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第2/3页)

对自己的错,梁晴芳没有半句辩驳。她匍匐在地上,以额点地,态度倒算真诚。

“请爹爹娘亲罚我,这次女儿真的知道错了,不管爹爹娘亲怎么罚女儿,女儿都接受。罚我跪祠堂,不给我饭吃,甚至打我几十板子都好。”

“老爷……”梁夫人一面也是真想好好罚一罚女儿,叫她也吃点苦头长点记性,一面又着实有些不忍心,怕会罚得太过了。所以一时间,她也为难起来。

但梁大人是严父,他的心没那么容易就软下去,只见他冷哼道:“你给我跪祠堂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你出来。一日三餐不准给吃好的,不准见荤腥!若是叫我知道谁敢偏袒她,一并惩处,严惩不贷!带下去。”

这个罚说重不算重,但说轻也的确不轻了。跪祠堂本就耗费体力,还不准见荤腥,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就得体力不支。

何况,女儿还最喜食荤,素食她不怎么爱吃。

但没办法,梁夫人就算再心疼,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求情。只想着,先叫她跪上一日,等过两天,老爷气消了,或是他自己也心疼了,届时再来求情不迟。

没道理余家那边的亲事都算是半应了,结果却把自己闺女惩罚得要死要活。

但想起这个来,梁夫人心里不免又有些怨余丰年。想着,若那日在茶楼时他便应了下来,何至于会叫晴儿自己偷偷再跑去找他?

若不去找他,也就没有昨儿今儿这些事了。

但也就是在心里抱怨了一遍而已,小发了点牢骚。梁夫人自然明白,此事其实也实在怪不上人家。人家又有什么错呢?

*

常舒昨儿得主家吩咐,半夜蹲候在梁府附近,自然是打探到了些消息的。但因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又想着当时时辰也太晚了,所以并未当即就去向主家呈禀。

是等到了今日,主家下了早朝回府后,常舒这才去把这件事告诉自己主家。

傅灼听后,倒颇有些震惊。不曾想过,那梁家的女郎,竟有这样的魄力和勇气。

傅灼心里联想到了点别的事,所以一时沉默着未作答。直到过了有一会儿后,他才叮嘱常舒道:“事关姑娘家清誉,此事切记,莫要透露出去半个字。”

“是,奴明白。”常舒立即应下。

常舒刚要退下去,傅灼却突然喊住了他。

“郎主还有何吩咐?”常舒在傅灼跟前抱手,静候差遣。

傅灼又再静默了一会儿后,才弯腰在一旁圈椅内落座,然后修长手指无意识叩击着圈椅扶手,他则认真看向常舒,吩咐道:“秋穗离开的时候,我并不在府上,所以之前答应她的每个月多给五两月银的事,自没能兑现。我也是今日才突然想起来的这事。既言出,必将行,言而无信非君子,所以,你替我跑这一趟,拿十两银子给她送去。”

常舒:“……”他昨儿才去过叶台县溪水村,难道今儿又要再去?

傅灼见他沉默,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想了想,也觉得昨儿才差他去过,今儿又去,也的确是不妥,不免又道:“这事你记在心上,过两日再去也行。”强调说,“我也是怕自己之后忘了,所以特意交代给你,你万要记在心上。”

常舒再没多想旁的,忙抱手应下道:“是,奴定谨记于心,不敢怠慢此事。”

*

那边,秋穗兄妹也一直想找个机会赶紧去将这一千两还了。家里放着这一千两银票,总怕会出事。但因溪水村到京城路途也不算近,且近来家中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也多,所以一直都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一千两银票。

余丰年正忖度着要赶紧趁年前天还不算太冷时进城一趟,把这烫手山芋还回去,可巧,傅家仆人常管事突然登门造访。

常舒是来找秋穗的,但秋穗这会儿人不在家。凑巧今日正是她和赵县丞相看的日子,一早便同母亲一道往县里去了。

余丰年先将人请了进来,茶水都一一奉上,待得知他是特意来寻秋穗的后,余丰年心中警钟顿时又敲响,然后脸上却仍笑着,故作轻松问:“只是不知……常管事此番过来寻舍妹,是为何事?”

常舒道:“之前秋娘子赎身回家时,恰逢郎主不在府上,所以,答应好的每个月多给秋娘子的五两银子,便未能兑现。郎主事多人忙,也是近几日才想起来的。他说言出必行,既是答应了,就不能食言。所以,特交代我送了十两银子过来给秋娘子。”

说罢,常舒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两个五两大小的银锭子,搁在了余家的案桌上。

余丰年却轻蹙了眉心,目光在案桌上的那两个银锭子上一掠而过,然后再次看向常舒,认真问:“就只是为了这个?”

常舒极其认真道:“这不是小事。”

余丰年想了想,便站了起来。

“还请常管事在此稍坐,我去去便来。”说罢他从堂屋出来,进了自己屋子,然后拿了那个装有一千两银票的盒子出来。

他站在常舒跟前,极郑重的同他道:“这个还请常管事转交给提刑大人。”又说,“本来是该亲自登门相谢的,但近来家中发生了不少事,还未能得空。恰巧今日常管事过来,我就斗胆劳烦常管事帮我这个忙了。”

“这里是……”常舒突然不知该不该接了。

余丰年生怕他拒绝,忙说:“这个傅提刑知道,你带回去后,傅提刑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又央求道,“还望常管事定代我转达感激之情,我在这里先谢过了。”余丰年朝他作揖。

常舒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头应了,道:“余公子还请放心,此物我定亲手交至郎主手中。”又看向案上那两个银锭子,也嘱托道,“我今日来过一事,还望余公子告知秋娘子一声。”

“一定。”余丰年应下。

见他办完差事就要走,余丰年留了一句见他不肯,便也不再虚留,只一路亲自送他到村口。这一路送过来余丰年心中也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他一声妹妹的去向。

傅提刑特意差心腹之人送了十两银子来,余丰年猜不出他是什么意思。但为了以防万一,余丰年还是想彻底断了那个可能性的。

所以,他向常舒透露道:“可不巧了,县令夫人给秋穗保媒,定了今日相看。否则的话,常管事今日特意过来送这些银子,秋穗还能亲自当面向傅提刑和常管事道谢。如今,也只能是我代她谢过恩典了。”

余丰年知道,他说的这些,之后肯定会一字不落的全都传进傅提刑耳中。那傅提刑不是卑劣小人,若他得知妹妹已在相看,并无给他做妾之心,想来他自己便会放弃。

所以,余丰年也就不妨又再多说了几句,道:“说起来,也是托了侯府的福。秋穗在贵府老太太身边做了十几年婢女,被老太太教养得知书达理,很得县令夫人喜欢,所以,这才给她保了县丞的媒。若这门亲事真成了,日后是定要备了厚礼去府上叩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