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4页)

既有观念是藏在大脑深处的范畴或集合,如同一个器官,其前面则是无数针対未知的怀疑与自有观念反驳,作为抵抗,当超越一切的知识真理冲撞而来,穿透由怀疑与批评欲形成的虚伪认知膜,进入内部范畴,冲撞、打破、解构,

于是再次重构,无限次的重构。

没错,他渴望的是,压倒性、摧毁性、破坏性的智性。

最好能拥有轻易撕毁自己的……强力。

所以才要……交流。

纵使,那意味着被侵略、被掠夺、被肆虐、被占据。但既然来了,就不会放过。因为,纹化(文化)是大熔炉,进去的食材,岂有跑出来的道理,最终的最终,只要形成自己的东西就好了。

哪怕被认为思想奇怪、不正常、人性浅薄甚至没有人性,他也只能承认这个事实,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曾经怀疑与否定过自己很长时间,但现在已经不再否定了。

“我很抱歉,但我确是这般人。”

他低声说着,眼底压着极其复杂的激烈思想。

喝下的生血,也许促进了血液循环,令他思想飘忽,控制不住地想到了这些多余的东西。

当然,想完这些事情后,他立刻收回了刚刚那些奇怪想法。他果然还是会感觉不好意思,面色发烫,腼腆地摸了摸脖颈,表情青涩,低着头无法适从。

“啊……刚刚那些想法,要是让犹格先生、房东先生、格赫罗斯先生……大家知道,会不会就不想跟我做朋友了呢……”

邢远忽然有点慌,不太敢想象这方面的事情以及后果,就此打住,视线投向了荒野。

不管怎样,眼下的这些动物远远不足。

“小动物是不够的,知识又少又浅,倒也不必花多少时间研究。”他说了实话,没有别的意思。

但群山异形无疑遭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嘲讽,源自事实的嘲讽最为致命。

用手背擦过了血渍,他又将视线投向其他异形,表情平淡,却不像看着活物。群山异形战栗,如果不是被定住了身体,恐怕当场就要疯狂逃窜。

这是第一次,它们开始后悔吞食人类因而积累了人性,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被这变态盯上!

“慢慢来。”他说着,先转身给霍金斯喂了一定剂量的血。

霍金斯的身体剧烈颤抖,一看就难以承受,口中不断地吐出鲜血。

“果然,作为外来者,我的身体构造与异界朋友不一样,我的信息粗糙而强韧,但他们细微而弱小,所以我能承受的东西,他们未必能承受,不过,我给他的血包括了这些考虑,应该是适量的。”

邢远喃喃自语,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护身符。

之前,由于多次赠予护身符遭到异常视线,他其实也在反省自己,该不该继续这么做,凭白被人避而远之。

但这一次就算了吧。

邢远视线再次投向了异形,心中浮现出多个想法,接着,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环视周围一圈,点了点头。

“约三百多个精邪,却有上万的人类血气,问题想必很重要。”

说着,邢远再次走近它们,继续擦着身上的血渍,然后蹲在一个猿猴状的异形面前。

対方高频率颤抖,连地面都被影响,恐惧到极点,好像下一秒就要晕死。

“过度紧张的器官功效会下降。”

又一次,他仿佛在安慰,但说出了极其残忍的话。

猿猴状的异形如同亲眼目睹深渊,意识当场断片,理智彻底空了。

接着,他伸出手,表情略惊讶,因为他看见自己的手不知不觉变成了半升维的状态,这是一种微妙的状态,很不稳定,虽然能进入人体,都未必能成功取象。

他现在的手法毕竟还不熟练,很难精细操作,但现在也只能把能尝试都尝试了。

邢远转头看了一眼霍金斯,回忆着霍金斯的身体情况,然后再观察异形,最终锁定几个异形,开始了対异界生物宛若惊天动地的手术。

太阳逐渐下山,然后凶残的静默还没有结束。

甚至有些倒霉的异形还被搭建起了暂时的房屋架,供他们遮风挡雨,还有的成为了霍金斯的床榻,冰敷着他的伤口等等。

要么是食物,要么是工具,対那个变态来说,它们最多不过这两种东西。

而他在干什么呢。

他在夜光下摆放着百十个“脏器”,不知根据着什么进行対比,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笔记本,在那里记录。

他不知道写的什么文字,落笔的一笔一画都冒出金光,闪闪烁烁,他本人好像没察觉,但它们都看见了。

恐惧之余,它们忽然意识到了重点,他的语言中栖息着神秘,他的思想中更是栖息着大神秘。

明明只是单独的单体人类,却仿佛……象征着一个神秘世界。

自己被碾压是正常的,因为対方太恐怖了,就好像尘粒対比恒星,结果不言而喻。

随着时间的经过,它们在绝望中麻木,听着対方不断说出的恐怖言论,它们或是魂飞魄散,或是身体断片。

但邢远似乎想起了一件事,默念着某种咒语,随即,荒野间升起了无数光粒子,它们汇成洪流,缓缓流动,旋在邢远周身,然后缓缓升天。

鬼魂滞留人间,彷徨迷茫,没人为他们指路,因而找不到归程。来自地球的咒语或许能给它们推上一把,但具体能不能找到归程,还要看它们自己。

几分钟后,邢远一边看着异形们,一边记录,笔记上记录着文字,博物志一样的写法,但也不全是博物记,他学习了一些书评的批评,有所改善,增加了一定的故事性。

“异界朋友说的也是,我的翻译确实不够接地气,本土化程度太低了,语言句法也缺乏斟酌,没有什么诗意,他们从文学性上批评我,是非常有道理的。”

作为中文系学生,邢远虽然尤其不擅长文艺理论、文本批评,但或多或少知道这些知识的原理所在,只不过,他不认为自己在做文本批评,最多只是写了几篇读后感,也即根据自己目前的知识水平,対文本做出理解。

“完全看透一篇文,把握住作者的所有心思”这种事情他做不到,太难了,针対古今中外的文本都是如此。

日常中,能否彻底了解一个亲近者都是大问题,更何况信息更为模糊的文本呢,每次做文本批评,他就不得不保持谦卑态度,担心误解甚至曲解而冒犯大作家,实在困难。

毕竟以他不过二十多年的生活经验和学习知识,何以概括批判别人大作家呢,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邢远每次写这类的相关论文时,就会捉襟见肘,难以把握作者真正心思。

想到这里,邢远不禁想起了房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