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满脸单纯

他怎么就把师尊给睡了呢?!

说着, 还真就搞出同归于尽的架势。

源源不断的灵力被引导着,操控着蓄积在灵脉中。

这样下去真的会撑破灵脉,造成爆炸。

到时候别说将夜死无全尸, 整个客厢中的人都会被波及。

他虽然只是有金丹初期的修为,但要是拿出这份不怕死的胆魄, 还挺凶的。

没人愿意招惹一个小疯子,都是惜命的, 他们还真估算着将夜自爆灵脉后冲击波及的范围, 退到安全区域。

只有奉衣还站在原地, 浅笑着看将夜,不咸不淡道:“表少爷别冲动,你要是自爆灵脉,第一个炸死的就是你身后的师尊。”

这话一说,将夜忽然僵住, 恶狠狠的幼犬眼无辜地抬头看云谏,一张小脸因灵力暴动而憋得通红。

却非常平静道:“那师尊你赶紧先走。”

云谏:“……”

他一时间分不清眼前这小徒弟是真疯, 还是装傻。

还是本能的伸手扼住将夜手腕, 将他蓄积在灵脉中的力量悄无声息遣散了。

冷声问道:“你可知自爆灵脉会发生什么?”

将夜平静道:“会死啊。”

他又不是没死过。

“说的不错,但你可知从灵脉自爆开始,到彻底灰飞烟灭这段时间,你会经历什么?”

将夜摇头。

心想:那肯定跟爆炸一样吧, 一瞬间就炸没了,那么短的时间里能体验到什么?总比他上辈子躺在病床上,死不掉活不来的好。

云谏悠悠道:“灵脉彻底炸开之前,你浑身的脉搏都会被撑裂, 灵力气流冲击完筋脉就会游移到内脏中, 等到内脏全部被融成血水, 你体内的骨骼就开始变形折断,骨头渣滓一点点融进血液碎肉中。”

他顿了顿,斜睨着将夜因恐惧震惊变得青白的面色。

继续说:“这个时候……你可能会后悔,但是没用了,灵流已经不受你控制了,又由于修士比一般人能扛,你这时候还不会死,只能感受浑身非人的疼痛,那种折磨会让你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攥在掌心的手都从温热变得骤冷,小徒弟的额角已渗出一层冷汗。

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云谏没有继续说下去。

将夜咽了咽喉咙,开始疯狂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到最后。

师尊刚刚说的话仿佛让他感觉到自己就是坐在老虎凳上的囚犯,施刑的狱卒举着烧红的烙铁,不紧不慢地一点点给他细数十大酷刑。

但他很困惑,抬头问:“师尊怎么知道的?”

这种极端到自爆灵脉的手段,在修仙界肯定不常见,要不然不就跟恐怖袭击似的,谁活得不畅快了就往大街上一站,嗷嗷嚎着要人陪葬。

将夜对这方面认知匮乏,也不仅仅是他彻底鸽了玄明长老的理论课。

而是,这种案例太少了,就算有,也被列入禁谈话题。

云谏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凝着他的眼,端看了片刻,皱了皱眉。

将夜也没追问,想来也是,师尊活了千年,身为活化石的他什么不知道?

只有云谏自己心底清楚。

他忘了……

忘了自己为何记得这么清楚,忘了那种自己从未体验过的疼痛,为何在脑海中烙印地那么深。

就像是亲眼见过……

本能地紧张起来,抓得将夜的手腕也死紧,都箍出一道红痕了。

奉衣只是平淡地看着他们说完,甚至冷静地瞧着云谏眼底闪过的一抹不经意的困惑,却并不好奇。

倒真就像是客气的家仆,邀请客人莅临。

“仙尊,请吧。”

他笃定云谏不会拒绝。

云谏果然不曾拒绝。

下界的妖邪之事闹大,不少人都认为那妖邪和云谏脱不了干系,就算他离开苍梧城又能怎样?回神隐峰?回去也是一样被拘着。

在哪儿囚不是囚着?

“师尊。”

将夜又是难过又是替师尊委屈。

一双杏眼都湿漉漉的,看着师尊柔弱可欺的样子,就忍不住心底泛酸。

云谏不去看他的眼,甚至松开了他的手。

到现在,他也不清楚将夜到底是伪装过头,还是真情流露。

虽然本质上是囚禁,表面上却说邀了仙尊来府中做客,给云谏安排了独立的院子,一应用品都是最好的。

可将夜还是不放心师尊一个人。

这里不是神隐峰,而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万一师尊被宵小欺负了怎么办?万一被觊觎美色怎么办?

他不守着师尊,心底就七上八下难以安宁。

所幸,君家主以为他已经开始按照册子上的安排有所行动,大大方方地借着徒弟服侍师尊的由头,安排云谏住进将夜的院子里。

但院子外忽然就多了好几个分神期的修士。

要是云谏真要走,这些人肯定是拦不住的,但他们能及时通知君家主关于云谏的动向。

师尊从走进城主府开始,就一言不发,甚至不理会将夜。

将夜也不知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到底是气恼自己轻薄于他,还是气恼被软禁这件事?

他摸不着头脑,也不敢贸然去问。

在城主府门口遇到衣衫褴褛,抱着空碗回来的表弟时,将夜想了想还是朝表弟打听了下,苍梧城有没有给人解闷逗乐,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毕竟这里不比神隐峰,没有师尊常喝的不知春,也没有师尊最喜欢侍弄的冷梢幽昙。

真是委屈师尊了……

将夜越想越难过,直到走上长街,看着摆了满目琳琅的小玩意儿,终于发现自己做徒弟的失败。

他竟不知师尊到底喜欢什么!

见了绾发缎带,又觉得凭添俗气,师尊的银发似九天落泉,一支梅枝轻绾足矣。

看到书馆,他兴冲冲进去,蔫耷耷出来。

忍不住红了脸,破口大骂,都是些什么不正经读物啊!

比他看的颜色文还露骨,还是……配上画面的那种……

这个时代真他妈开放!

总之,最后他逛到满街摊收,抱着一大袋回到小院,惴惴不安地敲了门,没人回应,他就轻轻推门进去。

就见沉木案牍前,藤椅轻晃,师尊一袭白衣随着微风轻轻晃漾,颀长指尖微撑额角,正在浅眠。

将夜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望着案牍愣了一下。 !!

啊啊啊!

他怎么忘记了自己写的小本本没收起来!

忙不迭扑过去翻找,可一堆白纸下愣是看不到一张沾墨的字迹,他吓得脸色唰一下惨白无比。

手一抖,怀里的布袋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小玩意儿滚出来,摇摇晃晃游到师尊脚踝边。

师尊醒了。

慌张的杏眸对上因初醒而朦胧着氤氲水雾的桃花眼。

将夜咽了咽喉咙,眼神无处安放,僵硬地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