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魏思温点点头,眉眼舒展说道:“我想也跟你们没关系。”

想想也是,这俩孩子都受了伤,骆时行每天忙着抓鱼,他弄回来的那些东西就注定他没时间去下黑手。

程敬微更不可能,现在这孩子的腿都还没好呢。

骆时行连忙点头:“对对对,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哪儿有那本事,更何况那个人若是见到我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啊,您肯定也早就得到消息了。”

魏思温的思维已经被骆时行带偏了,骆时行一上来就给他灌输他们两个打不过对方的思维,然后就开始引导魏思温觉得那个人是认错了人。

一旦思维跟着骆时行走了,那么自然越想越是这个道理。

魏思温显然已经被忽悠的忘记了程敬微跟骆时行为什么会躲到山里来,不是因为程敬微被欺负啊!

是因为骆时行拿着石头把人给拍晕了!

魏思温连连点头应道:“正是如此,跟你们没关系自然是最好的,这样也好,以后你们也可以去县里走动一下。”

骆时行本来下意识的想说万一被看到怎么办,继而他想起来那个会威胁到他们两个的人其实已经消失了。

他心中的感觉有些奇怪,虽然他也勉强算是经历了整件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知道这个人已经没有了,但是如果不在他面前提起的话,他就会下意识的忽略这件事情。

宛若后世在微博上看到某个人去世的消息,就是知道了,但并没放心上,等下一次有人提起还会觉得诧异。

骆时行将这个感觉抛开,转头看着程敬微说道:“对哦,之后我们其实可以去县里走一走的。”

离群索居不是什么好事,他们可以不跟那些人频繁交往,但不能不接触。

然而程敬微却一脸冷淡:“道不同不相为谋,没什么好接触的。”

骆时行心里一沉,觉得程敬微对待当地人的态度越发偏激了起来。

他或许不喜欢这里的人,但也不能否认无论什么地方都有好人也有坏人,像是县令不就帮了他们很多吗?人家完全可以维护自己人啊。

不过他也没有当场反驳程敬微,只是暗暗记下,以后一定要多注重程敬微的心理状态,至少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还是充满爱的。

是以他笑了笑说道:“无聊了可以去围观一下嘛,而且我们对这里的情况又没那么了解,跟着当地人学一学也不错,对了,魏翁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骆时行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怕让魏思温看出异常来。

魏思温思路都被他带到沟里了,自然也没发现什么,听到他这么说便一拍脑袋:“对了,野猪的猪头呢?你们吃了吗?”

骆时行微微一愣:“没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魏思温去看了那个猪头。

上次他说要把猪头的骨头都拆出来,只不过当时一天之内将一头猪给处理的差不多实在是太累人了,所以除了脑花拿了出来,剩下就用花椒腌制之后放在一旁了。

魏思温便说道:“县令说了,这个猪头可以换三把陌刀。”

骆时行有些诧异:“陌刀?他们还有陌刀?”

他以为能换几个匕首过来就不错了,可如果有陌刀,县令自己不留着吗?

魏思温低声说道:“不是真正的陌刀,是之前他们从战场上捡来的破刀,大多都断了,但那是大唐精锐制式武器,哪怕断了也比他们那些青铜器要好,所以我做主给你们换那个。”

骆时行立刻一把抱住魏思温的胳膊甜甜说道:“魏翁,你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大唐精锐部队的武器当然比当地锻造出来的青铜器要好多了。

魏思温趁机又摸了摸猫猫头,一脸的心满意足。

骆时行又问道:“但是用猪头换他们会不会不开心?我们这里还有猪肉的,可以用来换的。”

武器比口腹之欲重要,他跟程敬微两个人有鸡蛋,所以暂时也没那么缺乏蛋白质,就算缺乏蛋白质他们也可以种大豆嘛。

咦?

大豆!

骆时行忽然发现他少要了一样东西,连忙问道:“魏翁,我们还想换点黄豆,还有种子。”

魏思温听后迟疑说道:“换黄豆可以,但是种子……你们到底要什么种子还是先商量一下吧,最多也就两样。”

骆时行诧异:“为什么啊?只能两样?是县令限定的吗?”

魏思温大概站累了,拽了一把竹椅坐下解释说道:“你们也不要把种地看的太过简单,若是种地容易,为什么本地人都不种?”

骆时行心说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懒吗?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说是民族遗风,那么自从这里成为大唐的流放地,那么多官员被流放过来怎么可能对这里没有影响呢?

他记得后世就有评论说这些被流放过来的官员对于岭南的建设起到了非常大的促进作用。

在这种情况下都没办法说服当地人种地,肯定是有其他原因。

一直沉默的程敬微说道:“这里赋税很重?”

魏思温点头说道:“的确,这里的税收明面上跟中原一样,但实际上各县都会自己加一些别的税收,导致种地得到的那点粮食还不够交税,甚至还要想办法筹集别的东西来交税。”

程敬微点头,他之前没在意这方面,他当然是不打算给北带县交税的,现在魏思温一说他才想起来。

骆时行半懂不懂说道:“所以说大家不种地就不用交税,反而会好过一些?那各地县令没有发现这样的事情吗?为什么不减税?”

这次不用魏思温说,程敬微就解释说道:“南边作为流放地,很多官员流放过来服苦役就有一项是种地,这些人种的全部上交作为赋税,所以其他百姓种不种都无所谓,而这些流放之人没有其他本事,等一年苦役结束之后只能继续种地,所以其实那些重税压榨的是这些人。”

骆时行听得一愣一愣的,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

程敬微解释完之后看着魏思温问道:“魏翁是担心县令让我们交税吗?”

魏思温摇头:“县令不知道是你们要种子,所以自然也不会让你们交税,我跟他说是我想种一点东西,不过,我一个人能力有限,不可能种那么多,所以也就不能要那么多种子。”

骆时行挠了挠头说道:“这样啊,那还是算了,我们可以从换取的粮食之中挑选一些种子来种,您跟县令撒谎的话,到时候也要种地才行,要不然县令怕是会怀疑,若是被他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事。”

把粮食跟种子分开要为的是拿到更好的粮种,毕竟粮食吃起来都差不多,但是作为种子总有好一些和不那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