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救赎之吻/俞寒洲,我好疼。(第4/5页)

而这样一双眼,正牢牢地、如同盯着猎物一般将他锁住,困入网中。

可他偏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男人倾身覆在他上方,有力的手掌穿过如水的乌发,牢牢握住了馥橙的后颈。

下一瞬,泪珠不受控地滚出眼眶,上方俊美的面容便随之迫近,干燥炽热的薄唇轻轻印在馥橙微合的眸上,将温热的泪珠吻入口中。

如此反复。

馥橙疼得落了多少泪,男人便吻了多少次。

温柔的轻触本该是毫无作用的,可随着一开始单纯地吻去泪珠,到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似的开始沿着泛红的眼眶一点一点轻啄、试探地一步一步舔舐,到最后肆无忌惮地吮吻嫣红的眼尾……

馥橙被弄得眼睫微颤,肩背同样不受控制地发抖,竟是因着这般亲密无比的气息包裹和温柔抚慰,而渐渐缓解了蚀骨的疼痛。

不知何时,男人的手已然圈过他的身子,在他身上疼得厉害的关节处轻按揉捏,摸骨一般给他舒缓痛楚,几乎将馥橙抱了起来。

那些揉按很明显需要丰富的行医经验方能做得如此准确,哪怕那般抱着他,也丝毫没有受到阻碍,熟练得仿佛早已试过。

恍惚间,馥橙喉间似乎吐出了些许呓语。

男人紧贴着他,便只听闻少年闭着眼低声喃喃,唤的分明是「俞寒洲」。

只不过唤了两声,又仿佛走投无路的幼兽,哽咽着唤「爸爸」和「妈妈」。

馥橙不受控制地想蜷缩起来,却被安抚地按着手脚,同男人双掌相抵,被迫承受着另一只手传过来的、不属于自己的内力,传完了又继续揉着骨关节,仿佛要将他揉碎在男人怀里。

低哑的轻哄一直在耳畔流连不去,反反复复地哄他。

“没事了……”

“相信我……”

“乖乖不动,我保证很快就不疼……”

“你听话……”

“放松下来……我在这里……”

“我知道……俞寒洲在这里……没不要你……”

其实很多话馥橙这时候疼得也听不清了,只记得最后被轻轻放到了榻上。

馥橙无法自控,只觉得后背触到了柔软的榻,头也跟着被扶着枕到了枕头上。

只是才刚刚如此,身上又覆了个人,捞着他的腰抱他,同他一道裹在被子里。

少年单薄轻颤的身躯与男人灼热的胸膛紧紧相贴,冰冷的手被抓着贴在男人坚实温热的腹部,同样冰冷的双足亦被夹到了对方腿间。

源源不断的温暖席卷而至,如同一张温柔的网,将他包裹,真正的抵足而眠。

他仿佛整个人都被裹在了对方的胸膛里怀抱里,疼痛和寒冷就此离他远去,安全舒服得馥橙根本睁不开眼。

抚慰的轻吻落在眼角,一点一点吮弄,又往下慢慢亲他的脸颊,亲昵地反复舔吻他的酒窝,像是不厌其烦地安抚他,又像是贪得无厌地索取。

馥橙被亲得一直瑟瑟发抖,眼角无意识地沁出了泪,又被耐心地吻去,一遍又一遍。

直到体内的疼痛终于彻底散去,身上也不再觉得冷了,他才缓缓放松下来。

恍若新生。

只是这时候的馥橙,双手依旧紧紧揪着男人的衣袍,却没有睁开眼。

他能感觉到亲热暧昧的吻依旧在脸上逡巡,徘徊不去,对方甚至在发现他已然安静下来之后,变本加厉,恶劣地在他的下巴上吮了好久。

馥橙觉得那里肯定有个印子了……

他皮肤白,身上经常能看见淡色的血管,本来就容易留痕迹,更别说弄那么久了。

男人似乎也发现了他的紧张,又恶意地亲了一下他的下巴,故意将气息停留在他唇边,声线喑哑地同他低笑。

从刚刚到现在,也就这一处没被吻过。

馥橙被逼得扭过头,想把脸藏起来。

可男人捏住了他的下巴,指腹贴着唇角摩挲,直磨得雪色白腻的肌肤微微发红,才缓缓开了口。

“本相倒是未曾料到你这药罐子会这般痴傻,光长了如此惑人的皮囊,真遇上事了却净想着等死。”

“怎么?我若是不来,你便要自己疼死,都不愿与我亲近?”

低哑的话语说到最后,似是又多了些火气,以至于男人粗糙的指腹又极为过分地覆上馥橙的唇珠,不过一磨就疼得少年蹙起眉。

馥橙怕对方继续欺负自己,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清凌凌的眸子平日里一片寂凉冷清,此时却因为刚刚哭过而仿佛水洗似的乌黑明澈,带着对情事懵懂的天真无措,美得惊人。

他揪着俞寒洲的袍子,小声喃喃道:“俞寒洲,我好疼。”

细弱的话音刚落,本是神色阴鸷的男人便僵了动作,缓缓收回了手上的力道。

如同适才那般亲昵,却始终没有吻他的唇一般。

俞寒洲到底是顾忌着他的病,怜惜他脆弱,舍不得逼迫。

可正因为如此,馥橙认真地抬眸望着对方,似是想起了之前濒死的痛楚,和最初的决定,细眉蹙了起来,缓缓道:

“我很疼。”

“可是不能找你。”

“俞寒洲,我想见我爸爸。”

少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挖出来一般,说得极慢,也极艰难。

他不应该说的,起码下定了决心不祸害俞寒洲,就不应该在这时候说这些。

说了只会让俞寒洲更放不下他罢了。

可从来只有父亲会给他擦眼泪怕他疼,母亲会拥抱他会给他安慰,馥橙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了。

变成被子妖之后,他几乎什么都记不住,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记起来第一世的事情,又反反复复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父亲和母亲的模样。

他怕有一天,他连父母的样子都忘了。

俞寒洲是这世间最后一个,会怕他疼的人。

馥橙垂下了眼,一字一句慢慢道:“我想见我爸爸,妈妈。”

“你帮帮我,俞寒洲。”

“求求你。”

俞寒洲是卦象里的其中一条命运线上的主宰,拥有决定一切的力量,馥橙无法自缢,可俞寒洲能杀了他。

“我不是个好的。”

“你帮帮我。”

馥橙拉起了俞寒洲的手,摊开手掌,一笔一划地开始写字。

他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古文字,或者说第一世认识,如今已经忘了。

但他需要传达给俞寒洲一些信息。

这是馥橙偷偷学了一下午,才学会写的四个字。

【占星】

【战死】

一笔一划勉强写完,他抬眸望着俞寒洲,眉眼昳丽而平静。

“你帮帮我,俞寒洲。”

“不然以后会后悔。”

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搭上性命,没必要。

馥橙不能祸害俞寒洲,也不想如此痛苦而孤独地活着,解脱才是唯一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