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3页)

宫里有她的家人,却也不算她的家。

那样的家,不要也罢。

嗓子也好了,她写字也可以,辞谢了柏家以后,出去找块地方。

怀乐有双手,她能走能跑,她不用再摇首乞怜地向那些宫侍要这要那,她可以自己给自己,也可以照顾小兔子,再也不要被人瞧不起,她也要挺直腰板的站着,活着。

总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好累。

柏清珩的一番话让怀乐想了很多,她起先还是好好的,不知为何眼角慢慢红了起来,眼睫眨一下,泪就滚了。

“怎么了?”

柏清珩略有些手急无措,如何就哭了?虽然她哭也好惹人疼。

但表明个心意,竟然把对方姑娘给惹哭了,柏清珩暂且不知道缘由是出在了哪儿?

他叹一口气,替怀乐拂去她眼角的泪。

“你别哭啊。”

他难得开起玩笑,哭笑不得问了一句。

“难不成是嫌柏大哥年岁太长,又或是月俸太少,家里的弟弟太吵了么?”

怀乐真被他的话逗笑,她也难为情起来,自己抬手擦去眼泪。

“才不是呢,柏大哥很好。”

柏清珩收回手,他拿了一方绣着青竹的帕字递给怀乐。

“那又是为什么?”

“怀乐妹妹若是不喜欢我,尽管说便好,柏大哥也是很多风浪里走过来的人,大大小小的难也吃过不少,并不至于连句拒绝的话都听不得。”

当年翰林院编修史也是他正儿八经考上去的,没有倚靠自己的大家。

“能成或是不成,怀乐妹妹给句准话,成了我心里欢喜,不成,我再努力努力。”

被他这么一说,怀乐心里松还真松了一截,她想明白后,愁也是愁如何和柏清珩解释。

怀乐笨嘴拙舌,从前漂亮质子就说过她话都说不清楚,不会周全琐事。

如今想来,他还说过好多啊,他说怀乐什么都差,说她没有资格和三姐姐比,拿不出什么跟三姐姐比,说怀乐愚蠢憨笨,缠着男人不要脸面....

忱哥哥还说,她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怀乐。

回想起来还是会痛的,难堪又来了。

萦绕在怀乐的心口上,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些话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

质子府为什么着火了,怀乐想不明白,她想过,会不会和她有关。

他说到那些,想起他被怀乐占了便宜,觉得她真的好差,想不开,是不是傅忱不想再见到她,要烧了它,要在他原本的地方同归于尽,所以怀乐义无反顾冲了进去。

她想拉他出来,告诉傅忱不会了:忱哥哥好好活着吧,怀乐再也不会如同从前那般缠着他。

嗯,以后也不会再叫忱哥哥了。

想到这些,怀乐就鼻头发酸,眼神黯淡。

她知道不该想这些了,她被人救回来了,身体也好了。

犹豫徘徊那么久,直到最近才想明白,终于能和自己说一声:算了,梁怀乐,没事的,摸摸头。

没有谁能比自己更重要,看着地上剪掉的烧焦的发尾,结疤重新生出来的新肉,一切都在提醒她,你要对自己好一点啊。

怀乐可以团紧自己,不论如何,就当是最后一次,只要他还活着,确认他还活着就好,如今都出来了。

她也努力了,怀乐无愧于心。

而今她哭,只为着心里百感交集,原来真的有人觉得怀乐是特别的,也会有人喜欢她的,她不是那么差的人,这是不是上天对怀乐新开始的一个肯定。

“..........”

柏清珩拿她没办法,“越哭越厉害了。”

“等会被俐君听见,还以为柏大哥欺负你。”

怀乐摇头,“没有,柏大哥没有欺负我。”

猛地擦掉眼泪,她用力吸吸鼻子,脚下被人蹭了蹭,低头一看,是那只小兔子,它从屋内跳出来了。

怀乐低头把它抱起来,揉揉它的脑袋,问柏清珩,“柏大哥可以告诉怀乐,是在哪里买回来的小兔子么?”

柏清珩说,“是在街沿。”

买回来的时候瘦弱,在怀乐的悉心照料下,它依然好了许多了,蹦蹦跳跳也比从前有力气。

怀乐又问,“柏大哥买它,是因为它可怜,没人要吗?”

柏清珩看着哭得眼睛同样是红通通的小姑娘和小兔子,笑着说。

“当然不是,是因为它和怀乐妹妹一样可爱。”

怀乐闻言哑然,抬头看了看,撞进柏清珩眼里,第一次,她很认真,看到他满含笑意的眼神,真诚。

他没有骗她。

被人喜欢,她以为的永远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

怀乐抱着小兔子,低下头。

“谢谢柏大哥。”

只一句,柏清珩便晓得了,怀乐摸着小兔子的脑袋,他也揉了揉怀乐的脑袋。

触摸到一片柔软。

罢了,是他太着急。

*

汴梁城内的戒备越发森严了,找怀乐的事情一筹莫展,他的人被傅忱布下的人束得施展不开手脚。

梁怀惔如今被困在平康坊出也出不去,别说他出不去,就连起央追都被人上了通缉令。

他刚开一扇窗扉,探出一个头,想往外看,就被人抓着后襟给拽回来。

梁怀惔低骂起央追的上蹿下跳,“你找死?”

起央追也没气了,虽说他爱滚女人窝,但是这住在女人窝。

久了烦啊,骨头都躺累了,都是一些庸脂俗粉。

“我说你从前是有多想不开,跟他结那么深的梁子,如今这大仇大怨跨不过去,你大哥是彻底跑了,他直冲北疆去,傅忱只派小部分拿他。”

“其余兵力都在汴梁,就为着拿你,如今就我陪你在这里耗,看傅忱的架势是要玩死你,可怜我,要跟着你搭进去了。”

这平康坊来时姑且算它个庇护地,如今就像是囚.笼。

梁怀惔还是那句话,“她还没有找到,我不能走。”

“她她她她,非要藏到什么时候,与我说说怎么了,咱二人这把子交情,出生入死共患难,非要跟我瞒?”

梁怀惔理都不理。

倒是自从那日闯入以后窝躲在这里,赖上梁怀惔的女子,她当真是死皮赖脸的行家,起央追觉得她有趣,磨着梁怀惔让他留下来。

“你要找的人,是在汴梁皇宫吗?”

梁怀惔不答,起央追掏掏耳朵道。

“不然?这不是废话吗?汴梁城都叫他梁衡之翻遍了,就等宫里的消息,我们如今宫里的消息出不来,玩命等呢。”

他骂便罢,还要再啐一口,“梁二最不讲义气!为了个女人,兄弟都不顾了!”

那女子倒不认为,她反而乐赞。

“什么叫不讲义气,这才叫有情有义嘛,刚刚你探头他都给你抓回来了,生怕周围有探子给你射.成箭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