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安全装置降落在临近尼古尔星边缘的地区,走了许久,他们才走出这片荒僻的旷野,看到附近的沙石小镇。

天空一直下着小雨,绵密的雨水浇湿发丝,顺着贴合的衣物与肌肤淌下,衣物里的纤维都因为吸饱了水分而变得湿黏沉重,寻找旅馆的后半程,时雨迷迷糊糊开始发热,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进小镇前,修脱下外套,将时雨从头到上半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压住了那股默不作声蔓延的草莓味。

放下她的那刻,少女本能地需求热源,黏黏糊糊地要来蹭他,修嫌麻烦,裹好之后就直接把她扛起来,腹部顶在他的手臂上,传来的触感像团散开的棉花,而那双纤美的小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镇上只有一间旅馆,破旧的木门,开裂还带着潮气的地板,一进门就闻见一股莫名的腐臭味,不过此刻没什么可挑剔的,修神情自若地付钱开房——只有一间,然后扛着肩膀上娇气的麻烦精上楼。

老板和店内寥寥的几名旅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都是Beta,修没理会。

他保持着冷静的表情寻找房间,开锁,进门,一进房间,黑发棕眸的Alpha便像是耐力到了极限般,膝盖一软,半跪在地上。

雨水顺着发丝、坚毅的下颌,衬衫下摆滴落在地板上,冷汗也被冲散,泛红的水珠汇聚成一滩。修紧锁眉头,深呼吸了片刻,才又撑着膝盖站起来,把时雨放在床边。

他们降落得并不顺利。

自毁程序启动得太快,他要赶在飞船爆破前带着人远离爆炸中心,那时空中距地面将近八千米,为了以防万一,他选择提前出发。

然而意外发生了,高度降落到两千米时,保护装置被高空砸下来的飞船碎片击破,本来可以承载五人的阻力减少到承载两人都勉强,修估算了一下,发现不一定能安全降落。

他从座位里翻出小型降落伞,率先跳了下去。

飞船用来救急的降落设备一般都会有专人定期检验维修,但这伙干黑活的人口贩子显然没有那么强烈的安全意识,备用的降落伞绳索老化,在最后几百米时断了三分之一,修到达地面前,只来得及调整姿势,用“硬化”覆盖全身。

结果还算可以承受,小腿骨裂,大腿后侧砸进碎石,受了点外伤,肋骨和脚腕也出了点小问题。

对修来说这倒不算什么,问题是麻烦的Omega还需要人照顾,他拖着身体在旷野里找了半天,又背了好几个小时,将她送到旅馆。

而时雨显然不知道修的付出,她躺在店里的唯一一张床上,像只摊开的猫饼一样眯眼小憩,修用手臂不耐烦地推推她,示意她让出位置,时雨没良心地哼唧了两声,看起来不太情愿。

修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用手盖了一下她的额头,高热传至掌心,他扣着她的肩膀拽起来,又往后颈里扎了一针。

时雨呜咽着发出痛呼,然而被捏着脖子,乱动失败,她扑腾着小腿去踢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修咬咬牙,脸色不太好看。

天还没有完全黑,雨水顺着房檐打在窗户上,玻璃变成雾蒙蒙的一片。他们都没清洁自己的身体,混着雨和血的湿痕洇湿床单。

打完针后试图退缩到墙角里的少女被修一把扯住,他皱着眉,像个没什么资历的研究员一样翻来覆去地察看对方的状况,捏着手臂抬高,又提起她的腰将她翻身,从腺体溢散的气味已经变得微弱,再怎么没经验——修也差不多意识到,她之前被注入的大概是给买主助兴的药剂,那些人打得是把她拐走的算盘,既然要卖钱就不可能伤害她的身体。

他上船一趟拿回来的药也不是什么药,低着头撕开标签,修嗤笑一声,不出意外地看到第二层标签贴的“短效抑制剂”字样。

抑制剂还有三针,修松开时雨,褪下湿透的衣物后便躺在她的身边,枕着手臂,闭上眼睛。

……没能睡着。

“你再摸我的话,”修眼皮微动,凉凉地道,“我就要履行刚刚说的话了?”

摸索了半天没摸到被子,倒是把身边人的腹肌摸了个遍的时雨一懵。

下一刻,她短促地惊呼一声,被拦腰抱起,即使抓着床单也没能抵抗得了Alpha的力气,起初时雨还能宁死不屈地挣扎,但随着雨点渐大,杂乱无序的声响遮掩了室内的动静。

过了许久,隐隐约约的、两声低而黏柔的微喘顺着敞开的窗缝,飘进了外面的雨幕中。

雨一直下到傍晚。

湿得彻底的床单干脆被扯了下来,只余下一层单薄的毯子和床垫,时雨用唯一的一条被子把自己裹成了白白胖胖的茧,睡得脸颊微红,呼吸平稳而绵长。

修睁着眼,这位情况相对来说更严重的病号似乎正处于昂奋状态,没什么休息的打算,低头看了一会少女的睡相,他闲得没事干一样伸手动她的头发和脸蛋,被时雨迷糊一扒拉,他也无所谓,毕竟被子又不是什么难以破除的阻碍。

时雨从鼻间轻微哼了一声,也许是因为他足够有耐心,又没用什么力气,颤抖之后,还舒舒服服地挺了一下腰。

白噪音连绵不绝,令人的心情变得放松而沉静。

她睡了很久,做了几个美妙又舒缓的梦。

天亮时,她眼前昏沉,还在迟钝地思考着为什么会梦见和维恩还有诺亚,呃,似乎还有修……为什么会梦见和他们一起郊游呢?

难道她很想去郊游吗?可是明明,昨天已经在野外走了很久了呀。

她神思游离地翻找出自己的裙子套上,跨过旁边高高大大的修下床,腮帮鼓鼓地刷牙时,她迷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一点点找回丢失的记忆一样,慢慢地、缓缓睁大眼睛——

“修!”

时雨大惊失色地冲出门外,修已经醒了,却还在枕臂小憩,听见声音,他睁开棕眸,瞥向支支吾吾的时雨。

“你……我。”

时雨双眸盈泪,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背叛已有婚约女友的渣男一样充满内疚与罪恶感——至于为什么不是委屈,是因为她那点断了片的记忆里依稀显示,主动的好像是自己……

怪不得昨晚梦见了维恩和诺亚还有修,因为他们三个都……

“你为什么不……”

“什么为什么。”修收回目光,无聊地望向天花板,“我们之间有发生别的么?”

是、是哦!

时雨泪花还在眼睛里打转,却瞬间反应过来,她和修又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情热期嘛,用点缓解措施也什么!

“但你怎么可以用那里……!”时雨安慰自己半天,还是没忍住羞愤。

“那你让我用哪?”少年没起伏地呵呵了声,“我的腿可是废了,你是不是该庆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