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4/5页)

“她就彻底成了罪人,被要求辍学全职做她哥的保姆,她受不了想跑,反复被她爸妈抓了几回,她爸妈气急,就把她送到了这个学校了,嫌她不听话,不会伺候人,需要管教。”

“我跟她是同一天来的,所有折磨我们俩都是一块儿受的,你不能想象那是什么日子,比地狱还不如,隔三差五就有人受不了自杀。”

“云织被关在这儿,后来胆子大往外逃,被抓回来关进小黑屋,那个小黑屋……有个能把人逼死的仪器,密闭空间带电击的,试过的都没了半条命,就是那次,云织出现应激反应,马上没命了,才被家里接走。”

“我以为她死定了,后来也没再见过,直到上青大才重新见面,但我不懂,我跟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徐倾忽然忍不住咬牙切齿,又哭起来。

“我恨死这段记忆,也讨厌所有认识当年那个我的人,我出来后整容,想往上爬,想有钱有资源,再也不被欺负,结果才发现永远有人能压在我上面!我连想把云织这段过去告诉你,也没有勇气,我就回到这儿,本来想清醒清醒头脑,没想到……”

“我刚才亲眼看见一辆车开进去,直接进的后院,就是当年关我们的地方,车窗降下一半,好像是江时一扶着云织,云织还闭着眼!她父母也在!”

“我们毕竟是一起吃过苦的,再嫉妒,我也没法遇到这种事还装瞎……”

“她父母带她去这个鬼地方,能有什么好事?!我怀疑他们——”

电话被猝然挂断,只剩短暂忙音和漆黑屏幕。

徐倾局促地站着,目睹那辆黑色轿车在渐黑的天色里呼啸而至,寒刃一般的雪亮灯光照得人眼前花白。

她害怕,跟云织一样怕这个地方,就算知道里面很可能出了问题,过了这么多年,她也还是不敢真的迈进去。

她鼓足勇气,能做的除了报警,也就只有这样了。

车轮带着沉重异响停在楼门前,秦砚北从车上迈下,眼前这栋建筑灯光稀薄,犹如无声吃人的洞穴。

他身上一丝不苟的正装早已经乱了,衣领扯开,领带松散挂在胸前,袖口挽起,露着手腕上狰狞的烧伤。

秦砚北两步迈过台阶,上面的玻璃对开门在里面上了锁,能看见锁链挂着,以及前面不远,或坐或站的三个人。

他面无表情,回身进车里随手拿了一个给云织常备的保温杯,一言不发地重重砸在玻璃上。

她害怕被关起来,害怕没有自由,从小吃够了苦,为了逃出控制已经遍体鳞伤,他却为了留住她,像那些凌迟都不够的人渣一样,强行把她绑在自己身边。

渐深的夜色里,秦砚北眼尾滑下清晰的水痕。

他钢铸一般的手臂挥开第二下,玻璃上的蜘蛛纹就承受不住,发出让人牙酸的碎裂声。

里面的三个人惊慌站起来,几乎是同步往这边走,江时一站得最深,在目睹是谁的一刻,彻底面无人色。

他呆滞几秒,手颤着开始打电话,他带的人都留在云家房子附近,就因为他确信这个地方除了云家父母没人知情,就算秦砚北找到随良,也不可能这么准确地找到这里!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出现的!

拨出去的电话第一声等待音响起。

门外的保温杯就不堪打击,迅速损坏变形,秦砚北毫不可惜地扔开,“砰”的撞地声中,他直接攥起拳,狠戾地继续砸向那些朝四周大片蔓延的裂纹。

第二声,还没有人接,江时一从没有感觉过时间漫长到恐怖。

秦砚北手背关节染红,他像是完全没有感觉,玻璃门极度悚人的“哗啦”炸开,他踢开碎块,脚碾着满地狼藉,一步一步走进大厅。

云家父母已经吓呆,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人,两个从不迷信的,某一刻夜色模糊,都两股战战地以为撞上什么阴邪的鬼神。

后面车声连续不断地抵达,几辆高大越野戛然停下,车灯如同光柱,从秦砚北背后笔直地照进一楼大厅,把他的五官彻底隐藏,只有一道颀长笔挺的漆黑轮廓。

江时一脑袋嗡的一声,同时电话也被接起,他所有话悚然哽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外面已经全是秦砚北的人。

云家父母再慌也迎上来,心知里面还没结束的事是见不得人的,不能出变故。

云父壮着胆颤声道:“干,干什么的?这儿闲杂人不能进!你硬闯,我们可以,可以报警——”

“报警?”

男人的嗓音很低,缓慢嘶哑。

“急着让警方来,给你们这对想害死女儿的凶手判个死刑?”

云父瞪大眼睛,受到的压迫和危险感像有实质,深深往肉里扎,他惊跳起来,去拉秦砚北的袖口,被一把挥开。

云父一下没站稳,结结实实摔地上,人已经懵了,一脸惨白,云母见状发了疯,紧几步上前,紧着嗓子喊:“你谁!你信口开河——”

秦砚北居高临下,一丝光也没有的深黑瞳仁俯视她:“我是云织的未婚夫,现在开始,云寒的所有治疗都停止,就当我给二位的见面礼。”

江时一隔着一段距离,本能地往后退。

大厅里光线不好,秦砚北立在一堆碎玻璃上,手背往下滴着血,高大身形跟当年背着云织踏出火场的画面重叠,逼得他耗空氧气,大口喘着,胡乱去摸身边,在待客小茶几上抓到了一把折叠水果刀。

江时一把刀打开。

云织应该快结束了!

等她出来,真要是能听话,在秦砚北的面前,把他当成救命恩人,秦砚北再怎么都得崩!那才是他有可能的胜算!

江时一挡在通向里面那间教室的走廊口,打赌秦砚北既然看见他手里拿刀了,就不会硬来——

秦砚北鞋底碾过玻璃,大步走向江时一,江时一攥着刀说:“秦砚北,你还敢来?你骗了云织多久?你早就知道了吧,我才是她的救命——”

秦砚北冰块似的手指直接扼住江时一的喉咙。

江时一的脸瞬间铁青,几乎被提起离地,他脚拼命踩着地面,嘴唇开始发紫,发出含糊的哼声。

秦砚北手指狠狠向里压,把他颈骨捏出异响,另一只手用力揪住他头发,逼他涨出血丝的眼睛跟他对视。

“你救她命了是吗?想要回报?”

濒死的极度恐惧感让江时一挤出变调的叫声。

秦砚北突然粗暴地把面前的人拽近,让江时一把打开的水果刀直直顶在他剧烈跳动的动脉上。

秦砚北的颈边抵着锋利刀刃,垂眸睥睨江时一,眼底血色将要渗出。

他满身阴戾,扣着对方奄奄一息的命问:“我老婆的命债,我替她还,你敢要吗。”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