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就他嚣张吗

周言砚依旧沉默不言,像是没听见,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他真的能理解李涉因为这些遭受到什么,也不会拖了整整七年。

顾语真看着他阴郁的样子,也担心说多了他真的会去自杀,只能转身离开,里面已经没了李涉的身影。

她微微叹气,拿起酒杯,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真?”

顾语真转头看见刘爷爷,他拄着拐杖往这边走来。

顾语真转身开口,“刘爷爷,您也在这?好巧。”

刘爷爷看向远处几个老者,“老战友聚一聚。”他说着又看向露台外坐在轮椅的人,“你认识小周?”

顾语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外面,落在那个年轻男人身上,摇摇头,“不认识,只是听到一些事,觉得对我朋友不公平。”

刘爷爷看了一眼周言砚下面空荡荡的双腿,“你也知道之前的事了?”

顾语真准备喝酒的手微微一顿,看向刘爷爷,“您知道?”

刘爷爷拄着拐杖,想起当时的情形,似乎现在还有点后怕,“阿涉是奔奔救的,如果那个时候奔奔没有发现土堆里埋着人,估计今天就没李涉这个人了。”

顾语真端着酒的手一僵,面色忽然有些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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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半个月的阴雨天过去,部队也安排了外出训练任务。

这次任务分十个小队,三人一队。

李涉和部队里的两个兄弟正好组成一队。

因为连续的暴雨,上坡湿雾路滑,开车上去很危险,只能下车徒步前行。

三个人都是行动派,直接背上包,弃车往前走。

李涉下了车,发现路边有细碎的泥土石子,和路上石子的颜色完全不一样。

他抬头看了眼前面的山体,似乎什么动静都没有,可再往前走,这些石子越来越多。

李涉停下脚步,看向后面两个人,“这条路不能走了,泥土太软,这几天雨水下来,肯定会有滑坡,我们换别的路走。”

周言砚看了眼天色,距离任务结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如果换路走,那就意味着胜利的结果是别人的。

“不行,车已经不能开了,只能走这条近道,否则目标拿不到。”

“目标重要,还是命重要,换路走。”李涉没有时间多废话,直接开口。

“你觉得无所谓是你的事,如果你要换路走,那你自己换,我就走这条路!”周言砚看向旁边的赵钊,“你怎么样?”

赵钊思考片刻,还是任务重要,“我还是走这条路吧。”

李涉微微敛眉,有些不耐烦,“听不懂人话吗,山体滑坡了你们走得了吗?”

“这只是你的判断,如果没有山体滑坡呢,我们的任务怎么办?”周言砚很坚定,不打算退让。

“那要是有呢?”李涉慢慢问。

周言砚没有再开口,转身就往前走。

赵钊上前按上他的肩膀,“阿涉,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出点成绩让家里看吗,还是一起走吧。”

李涉懒得多说,“我已经说很明白,要走你们走,别后悔。”

赵钊见李涉不走,叹了口气,也不再开口,转身离开。

李涉见他们不听劝,也懒得理会,转身回去,上车直接往另一个方向开。

才没开多远,后面就传来山石滑落的声音,忽然,“砰”得一声巨响,山体滑下,巨大的烟尘滚滚,隔得远看得一清二楚。

李涉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真倔!”

他拿过车上的对讲机,掉头往回开,“你们怎么样了?”

对讲机那边杂音,紧接着断断续续传来声音,“我们这边没事,就是阿钊手被砸到了,阿涉,你快回来,快叫部队!”

李涉打开了车里的通知报警器和定位,猛踩油门,回到原来位置,拿过救援绳,下车跑回原来的小山路。

山路已经被上面滚下来的石头堵住,这种情况很可能会发生二次滑坡,非常危险。

李涉看了眼远处山体情况,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第二次坍塌。

可能一分钟,也可能下一秒,只能和时间赛跑。

李涉很快根据定位找到他们位置,在路下面一个拐角,正好有地方给他们躲避落下的石头。

赵钊的手已经被压折,血顺着衣服渗出来,捂着伤口挣扎,“疼!”

周言砚腿也受伤了,两个人一身狼狈。

时间紧迫,李涉直接把救援绳绑在一边巨大的石头上,用力拉紧绳子,“快,我拉你们上来。”

赵钊手伤得很严重,周言砚直接把绳子绑在他腰上。

赵钊右手拉着绳子,双腿借力往上。

李涉拉着绳子,使劲把人拽了上来,才上来远处山体又开始滑落。

周言砚腿上受伤,根本没办法借力上来。

李涉拽着绳子爬下去,让周言砚拉着绳子,让他踩着自己肩膀,直接扛起往上。

上面赵钊拉住周言砚,才勉强把人拖上去。

周言砚上去以后,两人又连忙扔下绳子,“阿涉,快!”

可绳子才刚刚扔下,后面又一阵巨响。

李涉头顶这块土壤猛然裂开,突然坍塌下来,他只能往里面空隙避,泥土石头哗啦啦往下直接埋住出路。

李涉靠外侧半边身子被石头划伤,头被砸了一下,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阿涉!”上面两个人吓到。

李涉头一阵晕眩过后,浓烈的血腥味传来,他才稍微清醒过来。

“阿涉,你拽紧绳子!”

周言砚和赵钊连忙徒手去挖土,可挖到一半,不远处又一块山石滑落,连地面都震动了。

越来越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活埋。

赵钊突然停下动作,伸手抓住周言砚的胳膊,“不能呆下去了,必须走!”

李涉听到这话,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喘不过气,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前面一块石头斜下来,正好成一个倒三角的空间。

但他只能以很难受的姿势卷曲着,其余空间全部堵死。

赵钊听到远处山体动静,“我们走!”

“可是他会……!”会死的。

“挖不出来的,快点!”赵钊拉他,“别管了,阿砚!”

李涉伸手去拽绳子,虚弱到没有力气,“阿钊,言砚,我在下面……”

周言砚听到声音,嘴巴张了张,到嘴边的话,却没有说。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牺牲一个人比三个人都死,哪个轻,哪个重,会算数的都能数明白。

上面忽然安静下来,脚步声传远。

李涉微微一顿,拉着手上的绳子,轻轻一拽就拉了下来,绳子上全是他手上粘腻的血液。

那边没有人拉着。

上面没有了动静,只有石头轰隆隆砸落,远处汽车启动声响,声音越离越远。

“周言砚?赵钊?”

没有人应。

李涉脑子空白了一瞬,他抓着绳子,有些茫然,视线里一片漆黑,没有人,也没有声音,只有他自己和越埋越厚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