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玄怪奇谭·祭河（11）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震惊到了岸上的村民。
“什么声音？是地动了吗？”
“不对！那声音明显是从河底发出来的！是河神！是河神大人发怒了！”
一听这话, 一些人顿时慌了。祭河大典刚结束没多久，新的河神新娘也已经送进去了。照理来说一切应该平安无事才对，那为何河底会产生那么大的动静？
难不成是因为河神对新娘子不满意所以大发雷霆了？
听着村里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村长还有先前负责看守冯婉儿的几个村民瞬间刷白了脸。
别人不知其中缘由就罢了, 他们难道还不清楚吗？
冯婉儿在出嫁前就和苏家小子暗通款曲有孕在身，可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按照刘婆子所说的偷偷瞒下了此事, 将二人给沉了河, 美名其曰“自己做下的错事自己收拾”, 让他们俩亲自登门向河神大人告罪。
可看刚才河里的动静……
河神大人该有多生气啊！
肯定是因为冯婉儿给河神大人戴了绿帽子，所以触怒了河神他老人家！
村长如此想着。
虽然冯婉儿做的错事与他们无关，但天有不测风云, 万一河神大人搞连坐，将此事怪罪到整个灵河村的头上, 那他们可不就倒霉了吗？！
想到那晚刘婆子说的话，村长不由愤懑。当初就不该听那老虔婆的，早知道他怎么样也得李代桃僵换一个新娘！
王庄看着村长青一阵白一阵的面庞, 也明白了他心中的焦虑，于是便小声询问：“村长, 这动静来得突然, 您看咱们要不要找刘神婆看看……”
“看什么看？！”村长没好气地怼了一句，“要不是那老婆子出的馊主意, 河神他老人家也不会动怒！”
闻言，王庄顿时闭上了嘴。
虽然说话难听了点, 但村长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若不是刘神婆把有孕的冯婉儿和苏霁那小子一块儿沉河了, 河神大人应该也不至于如此动怒。就算是普通人，在得知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与人有染怕也不能做到心平气和，更别提河神了。
刘神婆这么做简直就是在打河神的耳光啊。
一旁, 二壮出主意道：“不找刘婆子，那咱们要不要在河边摆些祭品，向河神大人澄清事实请求他的原谅？”
“你是不是傻？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万一被村里的其他人看见可怎么办？”
二壮不解，“让其他人看见又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是真的脑子不好使啊！真要被人看见，那大家不都知道河神被苏家那小子戴了绿帽的事了？”
“对哦！”
闻言，二壮一脸恍然：“那咱们该怎么办？夜里偷偷地去？”
村长一言不发地听着几人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许久，半晌，他拧了拧眉打断他们的话道：“二壮，你去找刘神婆，看看她怎么说。”
听闻，众人滞了滞。二壮也有些懵逼：“可是您刚才还说不要找……”
就见村长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吹胡子瞪眼道：“什么刚才！让你去就赶紧去！哪那么多的废话！”
“……哦。”
平白被村长训斥，二壮瘪了瘪嘴，不甘不愿地离开。
刘婆子住在村子最边缘的地方，靠近后山。那地方偏僻又阴森森的，即便是村里人上山砍柴也不会经过那里。加之刘婆子性格阴沉沉的，平日里也不怎么跟村里人来往，是以即便只是替人跑腿二壮也并不怎么愿意去她那儿。
鼓起勇气，二壮只身一人敲响了刘婆子的家门。
“刘神使，村长让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屋内传来一声“滚！”
刘神婆似乎心情不佳，身体状况也不佳，隔着门都能听到她重重的咳嗽声。
突然被骂二壮只觉得又气又憋屈，但想到村长交代的事情还没有传达，他也只得忍下来。
隔着门，他飞快道：“刚才灵河里发出了奇怪的炸响，村里人都猜测是不是河神大人发怒了。村长便让我来请刘神使过去瞧瞧。”
说着，他又伸长着耳朵等待着对方的回复，然而只能听到剧烈的咳嗽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见里头的动静渐渐小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刘神使，您还好吧？需不需要给您请大夫？”
然而许久也不见里头的人回复。觉得奇怪，二壮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推开了门。屋内，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远处的地面上星星点点的一片猩红。
本能的，二壮的心突突地跳了两下。
来不及多想，他随即加快步伐朝前走去。一进里屋，他整个人便猛地震住了。
只见眼前的刘婆子口吐着鲜血，瘦削的身躯散发着浓重的腐朽气息。若是掀开她的衣袖，便能够发现她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溃烂。
“刘神使！”
二壮连忙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老人，“您要不要紧？”
然而此时，刘婆子却像是命不久矣了一般，已然气若游丝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见状，二壮随即起身：“我这就去给您找大夫！”
就在这时，他的右手被人用力拉住。扭过头，二壮对上了一张惨白且枯槁的面庞。
看着眼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刘神婆，脊背发寒的二壮哆嗦着道：
“刘……刘神使，您……您有什么吩咐？”
刘婆子并没有回答，只紧盯着他。他的表情木然，眼神呆滞空洞，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活人。配合这屋子里阴冷森然的气氛，更是让人头皮发麻。二壮本就害怕，如今见她这般更是快吓尿了。
“你的身体很好，我看上了。”
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刘婆子终于开了口。然而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如此地令人毛骨悚然。
二壮的大脑顿时陷入了一片空白。
他不明白刘婆子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叫他的身体很好……她看上了？
就见刘婆子粗喘着气，低低咳嗽了几声，似是自言自语道：“这副身体已经不行了。那么多年过去了，也的确该换一个新的了。”
此时的他再也顾不上村长嘱咐的任务，连忙想要抽出手逃离这里。
然而，他的手却被对方死死钳住，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半分。明明只是一个快要病死了的老太太，可对方抓着他的力气却出奇地大。
这还是人吗？
二壮越想越觉得害怕。
就在这时，他的身躯突然一僵。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他再也不能挪动分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他想明白，他的脑袋恍然间就像是得了风寒变得晕沉沉，逐渐失去了意识。
看着眼前小后生闭上了眼，刘婆子便挣扎着爬起身，把干瘦如柴的手放到了他的天灵盖。
紧接着，两个人的四肢竟齐齐发生了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