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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豹部队的士兵再次将安德森的头撞到墙壁上。安德森眼冒金星。

“那个发条人是从哪儿来的?”阿卡拉特问。

“日本!我想是从京都来的!”

阿卡拉特用手枪的枪口指着安德森的脑袋,“你是怎么把她带进这个国家的?”

“你说什么?”

手枪枪柄重重地打在他的头上。整个世界黑暗了。

……一盆凉水泼在他脸上。安德森喘息着,吐掉嘴里的水,坐在地上。阿卡拉特用弹簧手枪顶着安德森的喉咙,逼着他再次站起来,伸脚碾着他的脚尖。安德森痛得直吸气。

“你是怎么把那个发条人带进这个国家的?”阿卡拉特重复道。

汗和血刺得安德森的眼睛生疼。他眨了几下眼睛,摇摇头。“不是我把她带进来的。”他又吐出一口血,“她是被日本人抛弃的。我怎么会和一个发条人有关系?”

阿卡拉特微笑起来,对他的手下们说了句什么。“日本人会抛弃一个军用型发条人?”他摇摇头,“我可不这么认为。”他用手枪枪柄砸向安德森的肋部。一次,两次,一边一下,动作飞快。安德森痛号起来,弯下腰咳嗽着,极力躲避。阿卡拉特拽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身子拉直,“一个军用型发条人进了我们的天使之城,这是为什么?”

“她不是军用型,”安德森反驳道,“只是秘书型的……她只是……”

阿卡拉特不为所动。他扭着安德森转了半圈,用力把他的脸按在墙壁上,让他的脸骨和墙壁摩擦。安德森觉得自己的颚骨碎了。他感到阿卡拉特的手正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安德森惊恐万状,极力握紧手指,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阿卡拉特的手非常有力,他的手指还是被掰开了。

手指在阿卡拉特掌中弯折,啪的一声。

安德森惨叫起来,阿卡拉特撑着他,不让他倒下。

当安德森终于不再颤抖的时候,阿卡拉特抓住他的头发,又把他的身子转了回来,让他们可以对视。阿卡拉特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她是军用型的,是一个杀手。而把她介绍给颂德・昭披耶殿下的人就是你。她现在在哪里?”

“杀手?”安德森摇着头,努力清醒过来,“不可能!她不过是日本造的一件垃圾,被三下机械公司抛弃的……”

“环境部至少有一个观点是正确的:你们这些农基公司的畜生完全不值得信任。你把这个发条人当做一件单纯的取乐用的玩具,就这样把你们派出的杀手介绍给摄政王认识。”他倾身靠过来,眼中满是怒火,“你竟连王室的成员都敢杀。”

“但是,那不可能啊!”安德森歇斯底里了,他甚至没想过掩饰这种情绪。被折断的手指阵阵剧痛,嘴里又流出不少血,“她只是一件垃圾,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杀死了三个要人,还有他们的保镖。八个人,每一个都接受过完整的军事训练。这是无可辩驳的证据。”

突然间,他记起了惠美子在门外蜷成一团、浑身是血的样子。八个人?他记得她从阳台上方纵身跃下,像是某种灵体消失在黑暗里。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会怎样呢?

“一定有别的解释。她只是个该死的发条人。它们除了遵循命令什么都不会。”

惠美子在床上蜷缩着,抽泣着。她身上满是淤痕和割伤。

安德森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求你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们绝不会冒这样的风险,颂德・昭披耶殿下的死对于农基公司没有丝毫益处,对任何人都没有益处。我们之间的关系破裂的话,那正中环境部的下怀。通过良好的关系,我们能够获取的利益实在太多了。”

“但你却把杀手介绍给他!”

“我完全没有道理这么做。一个军用型的发条人怎么可能隐藏这么久?那个发条人好多年前就在这里了。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她的爸爸桑为她贿赂白衬衫,换取他们的容忍。这种表演已经有好几年了……”

他语无伦次,但他看得出阿卡拉特在认真听他的话。这个人双眼中那种冷酷的怒火已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思考。安德森吐掉嘴里的血,直视阿卡拉特的眼睛,“是的,是我把那个生物介绍给颂德・昭披耶殿下,但那只是由于她是一种新奇的玩物。他的爱好尽人皆知。”新的愤怒让阿卡拉特的脸开始扭曲,安德森不禁哆嗦了一下。“听我说,你可以派人去调查,只要你调查了,你就会知道那不是我们做的。肯定有别的解释。我们不知道……”他停了下来,感到万分疲倦,“只要调查就好了。”

“我们不能调查。环境部取得了案件的调查权。”

“什么?”安德森掩饰不住惊讶,“他们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发条人的出现让他们在争夺中更加有利。她是一个外来生物。”

“那些杂种得到了调查权,而你们竟还以为我是这起阴谋的幕后黑手?”

安德森努力思考着这一切,搜索可能用得上的理由、借口,只要能为他换来时间就好。“你不能相信他们。普拉查和他手下的那些人……”他停顿了一下,“普拉查会收拾我们的,他很快就会动手。也许他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我们的计划,说不定这会儿他已经在布置针对我们的行动了。利用这件事作为幌子。如果他知道颂德・昭披耶殿下试图对他不利……”

“我们的计划十分机密。”阿卡拉特说。

“没有任何事情能做到绝对保密,特别是我们谋划的这种大事。某位将军可能会向他的老朋友透出风声。现在,他只暗杀了其中的三个人,我们就开始内讧了。”

阿卡拉特思索着。安德森等待着。他屏住了呼吸。

过了很久,阿卡拉特摇了摇头,“不,普拉查绝对不会杀害王室成员。他是个垃圾,但毕竟,他是泰国人。”

“但做这件事情的也不是我呀!”安德森望着卡莱尔,“不是我们做的!一定有别的解释。”他开始恐慌地咳嗽起来,很快就演变成无法控制的痉挛。终于,这阵痉挛停了下来。他的两肋异常疼痛,他吐了一口血。他觉得自己的肺很可能已经被断裂的肋骨刺穿了。

他抬头看着阿卡拉特,努力控制自己说出的话,让它们听起来有理有节,“肯定能发现针对颂德・昭披耶殿下的阴谋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定有某些联系。”

一名黑豹士兵走过来,凑在阿卡拉特耳边说了些什么。安德森觉得他在那次驳船上的聚会中见过这个人。这是颂德・昭披耶的直属卫兵之一,因为他有一张野蛮的面孔和一双平静的眼睛。他又说了些话。阿卡拉特迅速点头,“Khap。”然后示意手下把安德森和卡莱尔拖到旁边的一个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