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咸豆花、甜豆花(第2/3页)

左右她如今手头宽裕,并不缺这些银钱。与其死死卡在手里,还不如拿出来买些吃食,与众人一并分享美食所带来的欢愉。

看着大家喜笑颜开地用着各色吃食,孟桑自个儿也很开心,继续用着她那一碗辣口豆腐脑,暗自总结起近期所得。

现下,无论是食堂还是百味食肆,都已经步入正轨;五名徒弟各有长进,选了他们自己想走的路;阿柏如今被她养得很好,小身板不再那么瘦弱,性子也活泼许多;至于耶娘那边……

孟桑顿住,眼中笑意黯淡了一些。

前几日,昭宁长公主派出去的人手传回来一些消息,说是她家耶娘确实离开了边陲小镇,入了大漠,且近几月并未再得他们的音讯。这些派出去的人,之后会分批去往大漠各个方向,寻找孟氏夫妇的踪迹。

阿耶和阿娘是在三月初出的事,而今已是十月末,中间相隔近七月……

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并且也晓得鲜少有人能在沙暴中存活下来,但她依旧有些不甘心,内心深处依旧怀揣着希望。

阿耶、阿娘,再过两月就是春节了啊……

孟桑幽幽叹了口气,再抬眸时,眼中黯然已被掩去,恢复了外人眼中笑吟吟的模样。

她吃了几口热乎的豆腐脑,也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疑问。

对了,昨日她去看百味食肆的庖厨切豆腐时,阿柏和谢青章究竟说什么了呀?

为什么她回来后,阿柏的眼神莫名有些……复杂?

可谢青章仍如往日一般的温和,瞧着没什么异样呀!

孟桑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通其中究竟,最终索性将这个疑惑抛到脑后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孟桑依旧是按部就班地过着,或是操心食堂与百味食肆的吃食,为它们各自替换新菜品,或是教徒弟们手艺,盯着他们做菜,又或者备下可口暮食,等着阿柏与谢青章一道来用……

待到了十月二十五日,阿兰去徐监丞那儿领了本月应得的工钱,收拾了一些细软,欲要按着原定的计划回家一趟。

临行前,阿兰特意来食堂,与孟桑约好明日回来的时辰。

向来沉稳的阿兰,一想到往后的日子,她的眉眼间便染上了笑意,双眸之中尽是对未来的向往与期待。

孟桑当时见她这副模样,也忍不住弯起唇角,笑着送她离去,恨不得快些到第二日。

然而到了第二日师徒俩约好的时辰,阿兰却没回来。

午时四刻。

孟桑坐在离中央灶台最近的一张桌案,不停探看着食堂大门外,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些不安。

不一会儿,柱子的身影从院门口出现,飞奔至孟桑跟前,大口喘着气。

孟桑蹙眉问:“还没来?”

柱子狠狠摇头,尽力平复呼吸:“没,没看见!”

闻言,孟桑搁在桌案上的右手,不停敲击着桌面,越敲越快,越敲越重。

柱子略有些焦急地左右走动,最后冲到孟桑跟前:“要不徒弟再去门口瞧一瞧吧?万一已经回来了呢?”

话音未落,敲击声倏地停了。

孟桑沉声道:“不,我亲自去阿兰家中看看。”

她右手撑了一下桌面,借力站起身,毫不迟疑地冲到后厨找魏询。

听到孟桑所问,魏询愣了一瞬,下意识重复了一遍:“阿兰家在何处?”

孟桑点头,示意魏询来到偏僻处,快速说道:“阿兰一向做事稳妥,几乎不会出什么乱子。往常,只要是约好的时辰,她都会提前一刻赴约,从未迟来。”

“昨日我俩说定,今日她会在午时左右回到国子监。然而眼下已经午时四刻,仍不见她来。”

孟桑语气凝重:“阿兰可能出事了。”

“她是我的大徒弟,也是唯一的女徒弟。不管阿兰究竟是真的出事,还是被耽搁,我都得亲自去瞧一瞧,方才安心。”

魏询能听懂孟桑言语里的坚决,点头道:“我只晓得她住在昌乐坊,具体是在坊内何处,恐怕你得去问徐监丞。”

孟桑点头,扭头就走,丢下一句:“今日食堂这边算我缺了一日,辛苦魏叔照看一下。”

尾音落下时,孟桑人已经出了小门。

她离开食堂后,直奔廨房所在小院,轻车熟路地来到徐监丞所在屋子,言简意赅地道明来意。

徐监丞一听,倒也没推脱,立马寻出阿兰的契书,将她家所在的具体住址告知孟桑。

孟桑将其牢牢记下,谢过徐监丞后,直奔对面谢青章所在的屋舍,在门口唤了一声:“谢司业可在?”

屋内传来细微动静,没几息工夫,谢青章从内里拉开门,面上带着些微讶异:“怎得这个时辰来寻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孟桑点头,将阿兰的事又简要说了一遍,末了,开门见山道:“我来不及再去东市骡马行租马,想先借你的一用。”

闻言,谢青章没有犹豫,扯下玉佩递给孟桑:“你拿着此物去马厩寻杜昉,他晓得怎么做。”

“好,回来再谢过你。”孟桑没有多言,接过玉佩,转身就走。

被她甩在身后的谢青章并不觉被冒犯,目送孟桑的背影消失在屋舍转角,方才回到桌案前,继续处理公务。

另一头,孟桑一路疾走,进了马厩所在的大院子后,环视里头一圈,眼尖地寻到了杜昉。

她跑过去,出示手中玉佩:“我要借你家郎君的马儿一用。”

见了玉佩,杜昉先是一怔,然后二话不说,从马厩里牵出两匹马儿来。其中一匹乌云踏雪的漂亮马儿,正是孟桑曾见过的。

也不晓得这马儿是不是记住了孟桑,甩了下马尾巴,很自觉地朝她所在走了两步。

“阿郎令我护好孟小娘子,”杜昉将踏雪的缰绳递给孟桑,“我与您一道去,咱们路上再说。”

闻言,孟桑怔了一瞬,心中闪过疑惑,但没有立即问出来。

她果断地点头:“走!”

出了国子监,两人翻身上马,一路往昌乐坊而去。

路上,孟桑将阿兰的事告知杜昉,最后才问了一句:“你与谢青章未曾见面,如何得了护我周全的命令?”

“莫非,”孟桑话语一顿,似有所悟,“是因着那块玉佩?”

杜昉的声音穿过寒风而来:“确实是因着玉佩!阿郎身上的物件很多,每一样都能当成信物,但意义不同。”

“那玉佩是阿郎周岁那日抓到的物件,随身携带二十余年。以此为信物,便是让我不惜一切代价护好拿着信物的人!”

风中,杜昉的声音有些破碎,但大部分都能听清。

孟桑单手拽着缰绳,留意着前方的人和马车,另一只搭在腿边的手静悄悄地探入怀中。

杜昉解释完了其中缘由,而孟桑听罢,默默地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并未对此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