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猪肉炖粉条(第2/3页)

吃食端上桌时,叶柏已经擦完手,默契地接过孟桑递来的木筷。

豚肉炖粉条是孟桑从锅里现盛的,还冒着热乎气。

叶柏夹了一筷子放入碗中,认认真真地品尝起这道美味炖菜。

豚肉选的是五花肉,经过煸炒出豚油、上糖色、炖煮几步之后,吃到口中肥而不腻,豚肉香味极为诱人。

白菜吃着很是水嫩,尤其是被炖到入味的白菜梗,咬一口,内藏的清甜汁水与咸香微辣的汤汁混到一起,真真是比肉还香!

至于粉条和冻豆腐,风味也很绝。粉条最终选的是宽粉,上头挂了汤汁,嗦一下到口中,吃着滑溜又有韧性。冻豆腐是孟桑从豆腐坊买回现成豆腐做的,先蒸再冻,做出来的蜂窝很是均匀,眼下吸饱了汤汁,每咀嚼一回都能享受到汤汁溢出的绝妙滋味。

立冬之后,日子越发冷下来,这时候吃这么一道热乎乎的炖菜,甭提多舒坦!

叶柏一样一样吃过来,连脸颊泛出了似有若无的粉色。瞧他这模样,就晓得小郎君定然很喜爱这道吃食。

孟桑偶尔会开口提醒他吃些时蔬,惹得叶柏无奈叹气。

周围的监生们显然也很喜爱今日暮食,在尝到豚肉炖粉条的那一瞬,纷纷为炖菜的魅力所征服。

即便在座大部分都是官员子弟,但无一人认为这种“简单粗横”的烹制方式配不上他们的出身,反而越吃越香,甚至有些欲罢不能。

他们边吃边聊,忽而叹气。

“唉!就因为月料钱有限,之前谢司业说的那个‘月考宴席’暂且搁置了。”

有人倒还算乐观:“嗐,左右我课业一般,拼了命也考不了头名。无论搁置与否,皆于我无碍。”

也有人不这么觉得,笑道:“若是孟师傅为月考宴席单列一张食单,那我还真乐意在课业上多用点心,去与许监生他们争上一争!”

这话不免传入孟桑耳中,她挑眉,扬声道:“这位监生,你此言可当真?”

方才还在放大话的监生,气势立马一弱,倒还强撑着底气:“这……这肯定能试试罢!”

周围人觑着他这模样,不由哈哈大笑。

“孟师傅您别听他的,此厮月考总在二十名开外,哪里来的底气与许监生他们争头名?”

倒有一位姓荀的太学监生,他的课业很是不错,月考常在前十名里转悠,许多次都是只差一点就能挤入前三。

眼下他听着众位监生所言,鼓起勇气问道:“孟师傅,当真能单列出一张食单,且其上吃食仅在月考宴席上出现吗?”

孟桑忖量了一下,笑了:“这不算什么难事,是可行的。”

若是订一个专门的食单,便能让监生们更用功读书,想来无论是沈祭酒还是谢青章,对此都不会有异议。

闻言,那位荀监生极为认真地颔首:“谢过孟师傅,某下回月考必会竭尽全力!”

此言一出,周遭监生为之一凛,连说笑声都少了许多,好些人身上眨眼间冒出一股子劲儿来。

食案之下,有暗潮涌动。

见状,孟桑摸了摸鼻子,抿出一个无辜的笑来,收回视线,继续用暮食。

她瞧见叶柏只挑着盘中的肉吃,故意重重哼了一声。

小郎君面色一苦,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夹时蔬。

孟桑憋笑,低头扒拉几口饭后,随口问他:“昨日立冬放假,你怎的没提早回来?我还备了汤圆和偃月形馄饨等你呢。”

叶柏咽下口中的萝卜,叹道:“自前日起,我阿翁身子抱恙,犯了头疼。我就多留了一会儿,今早才回的国子监。”

叶相病了?

这个节骨眼,难不成是承包制气病的?

孟桑神色不变,“嗯”了一声,继续督促叶柏多吃时蔬。

十月一日的朝会上,众多守旧派的官员要么闭口不言,要么改而称“承包制仅在国子监推行,但其余官衙仍需沿用捉钱”。

翌日,一直固执要用捉钱的叶相公不知为何忽然松了口,既不赞成,也不反对,仿佛于一夕之间成了局外人。

由此,朝中的风向突变,转而争论起“如何在国子监推行承包制”。除了叶怀信之外,各位相公与其余重臣们就着其中细处,辩了许久,一直没有定论。

临到十月九日,即放旬假前一日,孟桑再度被沈道的书吏请去廨房时,心中隐约有了预感。

应当是承包制有消息了。

待到孟桑跟着书吏来了沈道所在廨房,见了屋内的沈道与谢青章,彼此见过礼后,听到沈道说的头一句话便是“这事成了”。

哪怕孟桑知晓承包制必然不会再被驳回,哪怕她适才已经有了猜测,但眼下听见如此确凿的一句话后,仍不免松了一口气。

孟桑莞尔一笑:“恭喜。”

谢青章摇头,温声道:“同喜。”

孟桑面上的笑意更浓。

而沈道面上神色却并不好看,拧着眉,眼中闪过郁色。

孟桑扫见他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还有什么变故罢?

待到各自落了座,沈道将前后经过都说与了孟桑听。

对于朝堂上明里暗里的各方势力较劲,沈道没有说得太细,只粗略提了一下,最终沉声道:“捉钱之制延续百年,其中牵涉太多利益关系,亦有大小官员因此而得利,短短时日内,必然无法直接将之取缔。”

“故而最后定下的便是,仅在国子监采用承包制。”

这些也都在孟桑的意料之中,她觑着沈道面上神色,宽慰了一句:“水滴石穿,等时日渐长,总归能取缔捉钱,还百姓们安稳日子的。”

沈道叹气,无奈道:“我省得,但只怕老叟有生之年,是瞧不见此景了。”

他露出自嘲的笑来,摇头道:“罢了,不提这个,还是先顾着眼前吧。修远,其余的你来说。”

“喏,”谢青章应声,侧过头正对着孟桑,“依着朝中相公们商议后的结果,最终给了两种承包的章程。”

孟桑眨了下眼:“两种?”

谢青章点头:“其一,是承包者每月给足三十万钱,国子监不会从中分利。对于由捉钱人发放出去的本钱,只要涉及此事的百姓将所借银钱悉数还回国子监,便不再计较利息银子。”

虽然孟桑做过心理准备,但是听了这话,仍然免不了心中一咯噔,扯了扯嘴角。

朝廷原本一次性发给国子监的本钱为七百五十万文,散到各个捉钱人手中,每月能交还给国子监的银钱刚好是三十万文。

换言之,这些相公们是想让承包的商户一力担下原本的利息银子,且国子监不必承担本钱讨不回来的风险。

孟桑微微蹙眉,又问:“那第二种呢?”

谢青章半垂眼帘,缓声道:“至于第二种,是国子监每月分走承包者五成的利。对于已经放出去的本钱,仍然照旧收利息银子,且日后朝廷不会再给国子监发放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