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二更)(第2/3页)

但她更没想到的是,时年竟然在两刀之中,先断了宋缺的一把长刀,迫使他不得不拿出自己闻名天下的天刀前来应战。

无怪她能将魔门之中武道造诣尤在阴后祝玉妍之上的石之轩压制到这个地步,更无怪乎她有这个底气要以魔门圣君之名统帅群雄。

她自己便是自己的底气!

天刀宋缺的第三刀袭来,已经更换了武器,换作了那把打从少年时期就陪伴他,距今或许四十年都不止了的长刀。

他这一刀更称得上是锋芒毕露。

石上流泉的雅名之下,是流泉化作一片刀气飞瀑,几乎将时年的退路封锁殆尽。

可时年在将两把青刀接回手中的瞬间,横刀招架的姿态里明摆着写着两个字——

不退!

既然都是攻势荡涤天下的刀手,那便用硬碰硬的手段来决出胜负。

宋缺拔刀的动作中都已经有了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刀意神韵。

有天刀在手,这或许是她迄今为止碰上的最强,也因为与她最为相似而最有挑战性的对手,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感觉到一种在心脏之中鼓噪的胜负欲在激荡。

越是相似,越能让她有所突破!

鲁妙子已经忍不住打开了马车的车厢门,将石之轩给拽了出来。

他其实不大乐意做这件事,可谁让他自己是个在武道上没什么太大兴趣和本事的人,更不用说是看时年和宋缺这样水准的交手,他只觉得头晕目眩还来不及。

那清透如碧玉的短刀和黑得像是湮灭了所有光芒的黑刀已经在须臾之间交手了二三十招。

那可是天刀宋缺!

三十刀下去,就算是天君席应都被他给砍得丢盔卸甲远遁千里了,却仿佛在此刻只是跟时年动刀的热身游戏一般。

“你说他们两个到底谁能赢?”鲁妙子只能问石之轩了,他反正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看上去时年在最开始的断人武器上占了大便宜,可那到底不是那把天刀,更不用说,一寸长一寸短的道理在同为用刀好手的两人这里,更应该有种明确的优劣势区别。

“身法上差不多。”石之轩也没在这时候跟鲁妙子兜圈子。

时年确实是让他变得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却也让他或许是在打击折磨下,头脑处在了前所未有清醒的地步。

对她提出的那个顶替赵德言成为东突厥国师,继续分裂外邦,来偿还自己这些年犯下罪孽的建议,石之轩也得承认,有时年这个武力值奇高的顶头上司在,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至于青璇留在她的身边到底是福还是祸,也只能留待时间来证明。

所以现在他也并不吝啬于多说两个字,比起宋缺,他当然更希望将为魔门圣君的时年获胜。

“何为身法差不多?”

“你看到宋缺的步法了吗?他的心法中有一种名叫身意,正是他用出的步法的总纲领,这种步法让他即使用的是重逾百斤的天刀,也从脚步上看起来有种举重若轻之感。至于祝……圣君……”

提到祝这个字,石之轩的表情还是难免有点微妙,“她的速度比我的幻魔身法还要快,寻常人没法在身法上占她的便宜。”

“武器上,这两把刀各有优劣势,长刀未必就会能压制得住短刀。”

时年的四把青刀实在是过于灵活了。

这种刀光往复的如织之感,甚至不是由六戊潜形丝操控而来的,

在双方交手的区域内,迸发的刀气早已经让此地化作了千百道刀芒凝练的场地,又仿佛是层层叠叠的重力场,就算是六戊潜形丝在这样的空间内也难以达到本该实现的目的。

反倒不如她以刀气牵动,人与四把时而为飞刀,时而为短刀的蜃楼刀,成为了一个整体,来得运转自如。

这一把飞刀过境,她绝无错手接漏的可能。

“内功上圣君稳赢。”

石之轩自己就是她那真气的受害者,又怎么会不知道以宋缺的武功,和他之间其实可以说没多大差距的,所以也同样不是时年的对手。

时年有打从幼年时期便化入了骨骼经脉之间的和氏璧之力,更有极其特殊的嫁衣神功,本身在真气的质量和韧性上就远胜常人,偏偏还侵吞了苏梦枕体内的寒症之毒化为己用,加之屡次悟道之时内功造诣无形的精进,那甚至是不能用年头来衡量的。

这些不足为外人一一陈述的积淀,让她在这样的年纪,便已能在真气之力上为天下魁首。

“但刀法上,宋缺的天刀八诀已成体系,圣君同样是走的进攻,却更加随心,好在她在刀法上的悟性奇高,宋缺已经被迫从第三式转为了第五式,倘若她能撑得过八招,甚至是逼出宋缺从未有人亲眼见过的第九招,那便自然是她赢了。”

“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鲁妙子对着石之轩好一番吹胡子瞪眼,他就知道这个当年能骗了祝玉妍的家伙,现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看不出来吗?”石之轩忍不住皱眉为自己辩驳,“这两个人明摆着就是亲父女!刀法天赋相似,在出刀的想法上也相似。我比较不出个高下,就是因为他们居然还巧之又巧地在相仿的实力水平上展开了第一次交手。谁能打赢镜子里的自己,谁也就能打赢对方了!”

鲁妙子表情一僵。

石之轩这么一说,他还真从时年的面容上看出了几分与那面容无匹的俊朗男子之间的相似之处。

这种相似或许在她扮作了男装的时候会更加分明,但在她着女装的时候,那些面容上的偏向于更加英气的东西,都被柔和下来的线条所取代。

所以现在更加直白地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其实是那两人之间神似的气场。

时年和宋缺又不是瞎子,当然能看出这种神似来。

可当局者迷,对他们来说,一个觉得对方是必须要打败,极有可能关系到她的刀法长进,甚至是迈出破碎虚空一步的关键,另一个则是觉得对方是将自己唯一的那个儿子软禁在了襄阳,已经表露出了对宋阀屡次三番挑衅的家伙,若不能将她解决,宋阀便要颜面无存了。

所以察觉到对方的精神状态和武道水准都与自己处在同一水平线的时候,无论是时年还是宋缺,都觉得自己手中的武器正在以远比任何一次交手中亢奋的状态,等待着给对方以还击。

漫天的刀气之中,时年凌空金钩倒挂而来,双刀一前一后挥出了意在抢攻的刀芒,于从容潇洒的拔刀中带出了一种刀出有意无意之间的意境。

明月高悬将她的一袭青衫映出了一种发白的颜色,更像是笼罩着一层秋霜,甚至将她手中的两把蜃楼刀也从青转为了一种半白的颜色。

可她这一刀心在无间,人与刀却比任何一团炽焰还要更有将面前一切烧灼殆尽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