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一更)(第2/3页)

若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更加上对方的武力威胁,侯希白也不可能忽略掉这么关键的信息。

石之轩无可无不可地轻哼了声,却也让侯希白知道,他这位石师显然没有在什么时候收了徒弟自己忘记了。

就像之前诱发他做出了诸多错误判断的特征一般,只能说是巧合而已。

“从另一个方向来说,这种气度不是小门小户培养得出来的。”侯希白试探性地问道,“石师可觉得,她有可能出自门阀?这易容换貌之术,天下最负盛名的便是鲁妙子,但与她的法门,我这两日看来也觉得不大像,倒是极有可能出自南边那些有此道传承的宗族,您觉得,宋阀的可能性有多大?”

天下没听过宋缺这等候石师前往岭南会战的宣言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石师没上门去是一回事,宋阀对石师的态度绝对算不上友好那是另一回事。

直接上来就拿他们开刀,好像也更加说得过去了。

“我打算试探一下。”石之轩从未吃过这种被人打了个信息差后,甚至自己都沦为阶下囚的暗亏。

他必须要尽快摸清对方的底细,这才好打个翻身仗。

所以他也丝毫不吝啬地朝着时年抛出了一块肥肉。

在他和侯希白交谈的时候,时年已经走上了甲板,正对上了石青璇更加情绪微妙的目光。

石青璇怎么会认不出时年带入船舱里的是什么人。

因为母亲研习石之轩留下的不死印法身殒,石青璇对父亲的感情极其复杂,即便是她一时半刻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恨多一点,还是当年的孺慕之情多一点。

她能够确定的是,她必须对这位祝公子重新做一个评价。

她刚想问对方打算如何处置石之轩,缺被时年抢先一步开了口。

依然看起来神姿绝尘的公子眉间也并未有击败了石之轩之后的自满,但她握着扇骨,紧扣的指节微微用力的动作中,让石青璇觉得她像是因为这一出意外做出了什么对他而言极其重要的决定。

“掉头!”这是在她口中斩钉截铁地说出来的两个字。

“抱歉了石小姐,我打算折返回去,往襄阳去一趟。”时年又补了一句。

“为何要去襄阳?”石青璇蹙眉问道。

“多劳那位邪王祸水东引的心思,自己变成了阶下囚也要抓人与他一道来同甘共苦,”

时年说到这里不由失笑,她觉得石之轩这人实在是好生够意思,即便明知道他这直接说出来,势必还有别的思量,但时年有本事将他打趴下第一次,便能将他打趴第二次,压根不在乎他给的这个情报中的小心思和谋划。

“他说襄阳那里,汉水派的龙头老大钱独关,其实暗地里是阴癸派的人,我打算前去看看。”

此前跋锋寒便曾经说过,在襄阳一带他知道有魔门势力驻扎,只是没想到是阴癸派门下,还是个让人觉得并无可能有可能是阴癸派弟子的人。

魔门各支势力,眼线遍布天下,就连总坛都有可能随时更换。

石之轩自己的行动就是向来隐秘,若非是时年直接以石青璇作为诱饵,绝无可能如此轻松地将他引出来,他以己度人,也知道他此前知道的什么阴癸派驻地,也未必就真能还对得上号。

倒是他意外得知的乃是阴癸派弟子的钱独关,身为汉水派的老大,无论如何也会在那里。

正好被他用来观望一番时年在得知此消息后,对钱独关对襄阳的处理方式,进而探查她的背景。

他自己的误判让侯希白和他自己都一道栽了,所以现在他纵然对侯希白所说的,对方可能出自久不涉足中原势力争斗的岭南宋家的说法,其实有那么几分信了,还是觉得这些事情需要自己的眼睛当面看看。

石青璇隐约觉得时年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做出的反应有些怪异。

那绝不是得知了魔门一派势力的重要线人所在,大有可能有机会为民除害的激动,反倒像是又有新品种的阶下囚的,或许可以称之为惊喜的情绪。

她的神情微微一滞,本想提醒对方莫要将石之轩想得太过简单了,可再一想,时年这自己完好无损反而将石之轩给打吐血的状态,好像说一句简单也并不为过。

“汉水派?”徐子陵试图从自己和寇仲之前在江湖上的行走经验中找出这个名字,却还是失败了,“八帮十会之中并无汉水派的存在,想来这个龙头老大……”

听上去也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人物。

时年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汉水派的意义若是石之轩不曾说谎的话,应当不小。钱独关的汉水派让他这个在襄阳做丝绸生意的买卖人,在黑白两道都各自有了身份,与当地的富绅和江湖名流结交,奠定了自己的地位。”

“如今各方势力割据混战,谁也不知道暂时还未落入任何一方势力之手的襄阳,官方指令下掌权的长官会不会在哪一天就丢掉了性命,到时候若是来个什么众望所归的推举,这位钱大老板上位的可能性不小。”

徐子陵醉心武艺,政治敏感性却不低。

他难免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险些当了他和寇仲义父的杜伏威,江淮军是对襄阳这一方地方是有觊觎之心的。

一个是距离襄阳本就不算太远的瓦岗军势力的龙头老大翟让,襄阳重镇对瓦岗军来说无异于是嘴边的肥肉,就算翟让可能会不吃,李密也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地方。

而现在按照时年从石之轩那里得来的消息,这单论军事防御完全可以关起门来阻拦千军万马的地方,居然被阴癸派布下了如此重要的一招暗棋。

他虽然不知道时年打算如何做,却也忽然觉得要有大事发生了。

船只掉头的决定显然是拦不住的,这艘掉头之后顺流而下的船在大半日后便抵达了襄阳,这汉水之旁诸条河流交汇之处的城市,城墙高耸的轮廓已经浮现在江畔的暮色之中。

城外准备在日落前回城的襄阳人便都看见了个天下少见的景象,一座简陋的滑竿抬轿上坐着个神清骨秀,卓然若仙的青衣公子,四个人抬着这架抬轿,又有六个人跟在她的身侧——

两个年轻俊朗的看起来就是一派很有活力的样子,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文士面带愠怒,被身旁的青年搀扶着,而另外两个同样看起来并非寻常人,皆是异域的长相。

这一行十一人——若非石青璇最后选择留在船上替她看着这艘船没跟来,便应当是十二人才对——实在是看起来比任何人数更多的阵仗都要来的有气势得多。

而巧合的是,在他们的对面还真有另外一支势力正在进城。

“双刀”钱独关算起来也算是这城中的知名人物了,更兼之他身量瘦长,又生了张还算潇洒俊逸的脸蛋,领着十多个手下出行,好一派浩荡威风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