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更)

雷损虽有预料到倘若让时年外出, 是要引来迷天七圣盟的人的,这才让雷动天也跟着行动。

归根到底还是得有个镇得住场面的。

却万万没猜到,雷动天被一个莫名其妙的敌人牵绊住了, 还是给了迷天七圣盟趁虚而入的机会。

但结果居然不是他筹备已久的东西出了问题,而是这个闭门练功三个月的姑娘, 飞刀更上一层楼,直接以一对二取了邓苍生和任鬼神的性命。

这还能算个好消息。

雷损也顾不上此前他有等关七落入圈套之后拉拢这两人的盘算了, 能不能拉拢到手另说,手里有一个这样成长速度惊人的下属, 显然要比什么都顶用。

他用那只完好的手摩挲着雷动天递给他的圣主令牌,脸上浮现出了一点得意的微笑。

这场博弈中他又多了个可用且好用的兵刃。

雷动天注意到雷损另一只残缺的手上套上了三根机关木手指,这正是他也随时预备出手的预兆。

“或许堂主可以再给她一点立功的机会。”

雷动天提议道。

雷损取代雷震雷位置的野心并没有在他面前隐瞒,否则他也不会参与到这个事情里。

在他看来雷震雷到底是已经老了,虽然雷媚的年纪还不大,但雷动天觉得雷震雷开疆拓土的心气已经大不如从前。

天子脚下,和迷天七圣盟僵持的时间越久,对六分半堂来说也就越是被动, 雷震雷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此番离开京城正是为了寻求解决之法。

但雷动天觉得这还是少了点上位者的魄力。

所以他更支持雷损在此时稍有些不择手段的做法, 纵然会在短时间内背负一些骂名又如何,时间会证明这样的选择更有利于这个从江南霹雳堂中独立出来,在京师立足下来的帮派组织。

“有些安排可以提前了。”雷损回答道。

这样的一个好手总不能在权力更替之后,来个什么政见不和, 夺权手段看不过眼之类的理由, 跑到对面的阵营中去, 所以——

他必须抢先给雷震雷扣个黑锅。

再念及无情已经跟她有一次会面了, 她在京城里并不是无处可去的, 雷损更觉得自己有必要做这件事。

时年没管雷损此时看到那两具尸体会怎么想,更不知道他已经开始有了给她编织一套站准阵营的理由的想法,反正她虽有动用嫁衣神功的内劲,但造成的伤口却同当时击杀六合青龙赵画四的大有不同,怎么都联想不到一起去。

现下她依然是个靠谱而有天赋的大好青年。

她在院子里看着雷损在此地留好的人手,装模作样地将那一箱箱的货往仓库里搬运,镜子却在跟她播报这些箱子只走了个场面,实则立马就已经从后门运走,另有一支队伍的人负责运送剩下的路程。

领头的按照镜子的描述,正是六分半堂的雷恨和雷娇。

“我现在有点后悔自己立的是个嫉恶如仇的正直人设了,”时年一边用六分半堂的弟子给她递过来的湿帕子将脸上的血痕擦拭干净,一边在心里同镜子感慨。“如果我现在是他的心腹,说不定能直接接上下一趟的活,主动性上要更强一些。”

【你已经够厉害了……】镜子深觉这种来到别的时空的功能,再没有比她用得更顺手的了。

悟性天赋一绝,让神针乱绣和上官悠云的控线之法,在她手中玩出了花,而这个时间又恰好让她独特的内功法门,足以过渡应对逐渐提升的对手。

镜子甚至怀疑,倘若再给她一点时间,比如说过完这一整年,再去哪里混上个小半年,她说不准能直接杀回大沙漠去给石观音一顿狠的,以报当时顶着水母阴姬的招牌都没能阻止变成阶下囚之仇。

【再说了雷阵雨和关七之间的打斗,按照他们所说的水准,应该还远不是你可以围观的,若不然,他们也不会放在京郊。】

放在京城里妥妥的在搞破坏,且不说这两人本身是不是有案底了,光是这次的破坏力度,都够他们去吃牢饭,不过若非如此,也不会被雷损给钻到空子。

“你说的对,他们如果死不了,总有机会见识到他们的本事的。”

时年琢磨了下又觉得这话不太对,她在这里能停留的时间只剩下了五个多月,能不能见到养伤完毕的两人还真不好说。

“说到关七,他真是当了个反面典型,同样是京城里大势力的老大,怎么他自己要跟雷震雷手下的护法打一架被暗算,他的手下不说能不能有雷动天的水平了,这么一算好像都快削没了。”

镜子听到她的心声继续说道,“所以说当老大的还是得脑子好使。”

【你是在说你自己还是在说苏梦枕?】

“兼而有之吧,起码不是在说雷损。”

时年放下了手里的湿帕子,正好看到雷损和雷动天从房里走了出来,她也跟着站了起来。

有狄飞惊此前给她列数的迷天七圣盟三圣主和四圣主作为一双杀手犯下的凶案,对击杀了邓苍生和任鬼神,她显然并不需要表现出有多少心理压力。

“你们先回去吧。”雷损挥了挥手。“路上应该没有那么没眼色的人了,回到京里注意迷天七圣盟的动向,尤其是你——”

他看了过来。

时年眼看着他露出了个分外苦恼的表情,“你叫我怎么说你好,死在你手里的尽是迷天七圣盟里排的上号的,要知道圣主未必就是盟里最强的,这些出自三教九流的人可不会管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的,只要能解决掉你,他们便是盟里的英雄。”

“那就一锅端好了,反正是黑/道势力。”时年小声嘀咕了句。

看雷损那分外无语的目光看过来,她又抿了抿唇,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她来的时候骑的那匹马被邓、任二人的掌力打没了,蹭的货车抵达的地方,雷动天的坐骑则在他和上官悠云的对招中,被竹子打了个对穿,事实证明坐骑真是个高危职业。

所以现下她只能骑上了新拨给她的那匹马,跟在了雷动天的后面。

但不熟悉的坐骑总归是有个坏处的,他们行出去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开始振动,而后便听到了从远处传来了一阵炸雷一样的闷响。

被这两者所惊,这匹本就跟她不太熟悉的马顿时惊得往前跑去,她废了老大的力气才拉住缰绳迫使它停下。

她往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在夏日傍晚刚刚擦黑的天色中,只能看到似乎是有大片的火光和白光在某处最后沉了下去。

“那里是?”

雷动天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雷雨季节快到了,京城里的天也要变了而已。”

至于他说的是真的雷雨还是一场与六分半堂权力争夺有关的惊变,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