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合一)(第2/5页)

而他同时小瞧的还有朱小腰。

他的泼墨画笔确实拦住了对方绵长的掌力,可朱小腰是个全身上下都仿佛在起舞的刺客,在他回身去应付时年这瞬息之间的疏忽里,她像是这绵绵春雨之中的一滴水、一缕风——

还是有毒的一滴水、吞刀的一缕风。

纵然她手上的出招被阻拦,不影响她此时靠着让人难以想象的柔韧度将一腿舞动旋转着踢出。

这足尖从鞋底骤然伸出了一把短匕,直入赵画四的背心。

也几乎在同时,他以为时年乔装的青衣书生是个走刚猛路子的,她却骤然以一只手拍出了叠浪层层的绵柔掌力,困锁住了他被霸绝人间打伤的腿。

而这个偷袭也偷袭得光明磊落的家伙的另一只手,在他背心中了朱小腰一刀,全身无法克制出现的一瞬间僵直之中,正卡着这一刻,将手心里从袖笼中摸出来的佛珠,以让人完全来不及躲避的距离和速度,穿进了他的咽喉。

好一颗佛珠!

也好生默契!

可惜他来不及发出这句感慨,更来不及找出这青衣书生的身份了。

方才的混战之中,叶棋五的棋子是如何夺走狗道人的性命的,现在这颗流光一现的佛珠便是如何夺走他的性命的。

只是佛珠到底是要比棋子更大一些,于是正正卡在喉骨之中并未穿透。

但他还来不及靠着这最后一点喘息机会做出什么反抗,这抛掷暗器手法娴熟得让人觉得掌法不过是个幌子的书生,掌心烈火蓄势又拍在了他的面上。

他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只听到一声面具碎裂连带着头骨碎裂的声音,而后就是无边的黑暗。

赵画四的尸体仰面朝上倒在了地上。

面具裂成两半脱落,他的脸也就自然而然地暴露在了雨幕中。

朱小腰随意地瞥了眼,险些被吓了一跳,“这人的脸……”

好恶心……

时年也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脸是这个鬼样子的。

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来就是这样畸形的,但他偏生还要让这张脸更怪一点。

这个以画见长的家伙,将自己的胡子画成了眉毛,嘴巴画成了眼睛,鼻子画成了嘴,眼睛画成了耳朵,眉毛又画成了胡子,至于耳朵,耳朵也画成了个鼻子不像鼻子的东西,看起来是个倒置过来,却还要更加离谱得多的脸。

【要我说他干脆面具也别带了,他顶着这张脸就够让自己的对手做噩梦了。】

“不,我不会做噩梦的。”时年一边在心里回复镜子,一边蹲下/身来,按着赵画四的手指,蘸着他流出来的血,在地上写了“一命抵一命”五个字。

摆明了就是想说,杀了六合青龙其一的事情是惊怖大将军府为了给狗道人报仇干的。

这手段看着有那么点低级。

但时年一路行来所听闻的凌惊怖干的好事,似乎还真就有那么低级,无论是为祸一方,还是清理政敌,又或者是防止自己的手下把自己给反了,于是先一步把手下解决了,听上去都不像是一个想要久居高位的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简直像是个穷途末路的匪寇。

这样的人就该交给恶狗来收拾。

她从客栈行动的时候就跟镜子说,她要再搅浑一滩水,现在已经成功做到了,反正元十三限回京是蔡京的手笔,不妨让他们狗咬狗去。

“好算计。”朱小腰看着她的举动心中想着,她很清楚这个栽赃嫁祸的意思,这是要把她,把迷天七圣盟从这件事里面摘出去。

击毙赵画四的一掌和打出那枚佛珠的手法,都与迷天七圣盟中任何一个已知的高手不相符,就算“鸟弓兔狗”中还活着的三个都因为刑部总捕的出现,现在还在元十三限的眼皮子底下,但惊怖大将军府要杀人,又何止那三个人可用。

时年用霸绝人间的掌法,只是为了避免飞刀出卖自己的更多信息,却不知道朱小腰此时想的是——

这人的掌力看起来与凌惊怖的有些相似,就栽赃这门学问来说可以说是道行不浅。

她不自觉地又高看了时年一眼。

“你为什么要帮我?”朱小腰看起来站姿慵懒,但时年写完了那五个字直起身来,恰好与她对视,自然看得出,她其实是个随时可以腰肢发力,暴起伤人的状态。

这不是个简单的姑娘。

“你擅自行动让梦幻天罗很不满意。”时年从容地回答道。

从青衣书生的嘴里听到梦幻天罗四个字,朱小腰愣了一愣。

有在石观音面前搬出水母阴姬的经验在,时年睁着眼睛说瞎话,随口搬个靠山就开始唬人的功夫越发见涨。

朱小腰从小看到的是人间冷暖,也养出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居然也没看出时年说的是个假话。

时年压了压嘴角的弧度,努力让这出戏演得更加逼真一些。

织女前辈都能跟她说起朱小腰,自然也不会忘记如今的京城里江湖势力中,大约可以算是最有地位的两个女人。

一个是六分半堂总堂主雷震雷的掌上明珠,雷媚,另一个便是迷天七圣盟的七圣主关木旦的妹妹关昭弟,也就是时年口中的梦幻天罗。

因为和雷损之间的关系,关昭弟甚少插手六分半堂和迷天七圣盟近来的纷争,但她骤然提起这个名字,对朱小腰来说,却是个完全能说得通的理由。

总还是要向着点兄长的。

时年没管对方脑子里到底自行脑补了什么东西,继续说道,“元十三限不是这么好试探的,他虽然暂时听命于蔡京,但他的行动却更自由,不要给盟里惹麻烦。”

“好,我朱小腰承你的情,也承关大姐的情。”她拱了拱手,“有恩必报,不欠人情是我惯来的宗旨,这个情,下次倘若再遇上了还给你也好,还给关大姐也好,我都是要还的,后会有期。”

此地不宜久留,朱小腰说话里总带着慵懒,却不是在此时会拖泥带水的性子。

她足下一点,先前用来在赵画四的背心扎了一刀的匕首已经缩了回去,再一踏,她便已经纵着轻功离开了。

时年也没打算在此地久留,她抹了抹脸上被微雨淋出的痕迹,走了与朱小腰相反的方向离开。

但其实两人各自绕了个弯后的行路方向都是一致的——京城。

“就是有点可惜,我发现我没什么坐骑的缘分。”时年念叨了一句。

之前在大沙漠里的时候,她放走了只骆驼,后来长孙红的沙漠鹰舟,多少还是让她有那么点觊觎的,可惜那控鹰的手法掌握在长孙红的手里,对方更是已经殒命大漠。现下,距离京城还有这么几十里地,她却没法回到客栈去取自己那匹驽马。

刑部总捕朱月明看起来像是个混日子的老好人,时年倒没敢小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