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大婚(一)(第2/5页)

这话不好讲,谢嬷嬷住了嘴,谢氏到底惦记着侄子的身体,也连忙转了话头,道:“那乘风的伤……”

谢嬷嬷放下茶杯,起身要给自个铺了床,边笑道:“伤是真的,现下还养着呢,不然定要自个来了……家里的状况也确实不好,老奴也不是信口雌黄……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姑娘京城里全家都没见过,大娘子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

谢氏也起身,帮着搭手,道:“嬷嬷别动手,叫丫鬟们来便是……这姑娘养在我屋里,品行是出不来错的,我还觉着乘风拐带了她呢……”

谢嬷嬷笑道:“老奴做惯了的,自个来便是……大娘子自然也是信夫人的,大娘子也是心善的人,您放心便是……”

谢嬷嬷倒是想起一个事来,笑道:“这大姑娘的生父,是不是姓顾?”

谢氏点点头,叹道:“叫顾淮,多的便不晓得了,后来咱们家还叫了人去找的,也是没找着,估摸著名字也不对,唉,山高路远,人家换了个名字,咱们也是不晓得的……”

谢嬷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着道:“无事,老奴随口问问罢了。”

谢氏摆摆手,“也没什么,指不定都去世了呢,老夫人该是晓得的比我多,但是她老人家身子不好了,这事提起来都伤筋动骨……您回京城了,也给月姐儿讲讲好话,她性子好……”

谢嬷嬷都笑着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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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也没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多留,坐了一会便回了自个的院子。

洗漱过后,帐子里黑乎乎的,明月躺在榻上,睁着眼睛,模模糊糊看着帐子顶,觉着今个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明月想了今个来的谢家人,那些笑眯眯的小黄门,谢家旁支的几个族兄族妹……

明月又想起谢琅玉来,担心他的身子,担心他现下的状况。

明月呼了口气,悄悄起了身,点了盏灯,蹲在多宝格前数起了那两箱子物件。

不管日后如何,谢琅玉伤势如何,他是不是有牢狱之灾,谢家是不是要落败了……明月都要嫁,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嫁,就要好好地打算日后的日子。

明月一向乐观,原先就觉着自个无论在哪都能过好日子,现下还有了谢琅玉,不管他日后是什么状况,只要两个人一齐,不管遇上有什么,明月相信,那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槛。

明月又躺会榻上,在担忧和喜悦里翻来覆去过了一夜,第二日辰时还不到,就叫翡翠喊醒了。

外头的天还蒙蒙亮,秋雁端了温水来,明月穿着亵衣,坐在榻边擦了擦脸,整个人都清醒了。

翡翠开了箱笼,边翻找衣物边笑道:“媒人就要上门了,昨个大夫人就嘱咐了的,今个要穿好呢,这可是打京城来的,不能叫人小瞧了……”

明月笑道:“这么大阵仗啊。”

这几日渐渐能穿单衣了,就是夜里凉。翡翠想了想,找了件粉色的小袄,石榴裙,总之都喜庆的颜色。

换好了衣裳,明月推开窗子,一股凉气涌进来,就见外头莫名地叫人眼前一亮,看着心情都好,“外边怎么,觉着都亮堂了一些。”

翡翠把窗户支起来,笑道:“大夫人昨个拨了一批人,熬夜把府上全清扫了一遍,比过年的时候都体面呢。”

明月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明家对这次结亲的重视。

明月收拾好了,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老夫人早早就醒了,正闭着眼睛坐在梳妆台前,叫李嬷嬷给她梳妆。

明月就坐在边上歪着头看,老夫人脸上带着笑,看着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一样,明月忍不住也跟着笑。

老夫人听见了,哼了一声,道:“怎么,我高兴还不行?”

明月摇摇头,歪着头笑道:“行,怎么不行,老夫人高兴,我也高兴。”

老夫人睁开眼睛,瞥她一眼,好笑道:“我是为了你高兴的,你是为了什么高兴的,我就不晓得了。”

明月红了脸,两只手撑在身后搅来搅去,脸上的笑就没有放下来过。

到了辰时末,三舅舅三舅母都回来了,三房人都齐了,几个舅母围着明月讲话,一家子坐在正厅里吵吵闹闹的。明月正好好几日没见潜哥儿,又叫几人讲得不好意思,便把潜哥儿抱到一边讲话了。

把小孩抱在怀里掂了两下,明月笑道:“胖娃娃,沉了好多。”

潜哥儿耷拉着胳膊,害羞地笑了笑。

到了巳时,媒人就上门了。

这个媒人旁人都尊称一声钱夫人,嫁得是京城钱家的大老爷,今年将将五十岁,儿女双全,孙儿都抱了两个,夫家官运亨通,夫妻美满和顺,老话讲,这是个全福之人。

钱夫人穿了件桃红大马褂,手上戴一对青玉镯,讲话爽利大方,进了明府嘴里就是夸赞的话。

正堂里坐满了人,小案桌子上摆了慢慢的喜糖点心,光是闻都能闻出一股甜味来,屋里的人现下都看着钱夫人,谢氏招呼她坐下,钱夫人推辞两下,便坐了。媒人头次上门,不上茶水,便端了些果子来吃。

钱夫人尝了两个,夸了好吃,又同几个长辈叙话,这般完了才笑着在屋里看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明月脸上,笑道:“这可是明大姑娘?想来这幅姿容,我是没猜错的。”

明月连忙笑笑,还抱着潜哥儿呢,点头应了。钱夫人笑着讲了几句吉祥话,还从手上脱了个玉镯子给她。

明月连忙起身,把潜哥儿抱给了三舅母,自个走到钱夫人跟前,被钱夫人握了手,好好地打量了一番。

钱夫人笑着对着谢氏赞叹道:“我光来了一趟明府,见了这几个姑娘,便晓得苏州宝地名不虚传。”

“尤其是这个大娘子,哎呀,真可人,这去了京城,这小脸,怕是要看掉人的眼睛……”

明月垂着眼睛笑,剥了个橘子吃了,叫她夸的很不好意思。

族里旁支来了许多小孩,丫鬟们在外头发喜糖,这些小孩拿了,就跑进来瞧热闹,指着明月喊新娘子。

一屋人都笑了,谢氏拍着手道:“钱姐姐舟车劳顿,今个吃一席宴,为你接风洗尘才好。“

这话一说,一旁的小黄门便懂了意思,叫了人来,扫了正堂,宣起旨意来了。

屋里哗啦啦跪了一个院子,京城来的,苏州明家宗族里的,总共百来余人。明正谦带着谢氏跪在最前边,后边挨着年岁排下去,明月倒是也跪在了大舅舅大舅母身边。老夫人身子不好,便以站代跪了。

小黄门宣旨过后,还有个白发苍苍的族叔哭了起来,挑了吉时开了祠堂,炸了几炷香的爆竹,把圣旨供了进去了。

这才能开始吃宴,明家人热热闹闹地坐满了院子,跟着船队来的还有谢家几个旁支的郎君,都叫明正谦领着去前院吃席了,女眷面便留在后边招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