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停车!”摄像师让车子停靠在路边,连忙将镜头对准远处从村口小道上走出来的男子。

眉目如画的年轻人,从粉墙黛瓦的村庄中走出,银杏落叶如同一张黄色的毯铺在地上,背景由黑白转入秋黄。

这个景象,在黄莹莹梦里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自己站在银杏树下,他走过来告诉她:“我回来了。”

她推开车门,下了车,往前走去,控制着自己的心绪。

青年站在树下仰头看,好似在寻找什么,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他转头往她这里看来。

黄莹莹无法控制自己加快的心跳,捏紧双拳,他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回过头往前走。

村子边上有个杂货店,杂货店前面停着一辆越野车,黄莹莹见他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看见车子,黄莹莹暗道自己魔怔了,都换世界了,怎么可能还有他?人啊!不能多做梦,要理智一些!

车子发动,汽车带起一股风卷起了场地上的银杏叶,伴随飘扬的银杏叶,汽车驶离……

*

许子舟用尽了力气,坐在田埂上擦汗,他真是脑抽了,才会为了提升自己的形象,表达自己热爱公益,支持国家扶贫,参加这个节目。捐点钱不好吗?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虐吗?

他接过曲霏儿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把汗,想要看看自己用尽力气挖芋头,在网上大家是怎么评价的。

手机打开,屏幕出现,弹幕上,黄莹莹一脸失落地站在巨大的银杏树下望着远方。

【啊啊啊!别说黄莹莹看呆了。我刚才隔着屏幕都看呆了。就是矫揉造作的文艺片都拍不出这个效果。他这是从水墨画走进油画。】

【老师退出文坛我不允许。】

【这么个帅哥,怎么就被娱乐圈给放过了?】

【好看的,一定要进娱乐圈?这是什么逻辑?】

黄莹莹拿出手机,也在看视频,看见一条:

【黄莹莹,你太没用了!刚才为什么不追上去,加个微信啊!】

黄莹莹回:【现实和虚幻要分开,你们会因为觉得我好看,所以想要我的微信吗?】

【想!快给微信号。】

【快,我已经准备好了,立马加。】

【快给,加爆你!】

黄莹莹:【……】

坐着的许子舟听见,另外一个嘉宾说:“我们的节目又上热搜了。”

#黄莹莹和神颜小哥哥两两相望#

许子舟点进去看见一张截图,黄莹莹的眼睛里像是有光一样注视着前面男人,而那个男人回头看她,两两相望。

下面还有很多评论:

【黄莹莹像极了追星的我。】

【你们不觉得这张真的好有感觉,两人很相配啊!】

【相配什么?】

【颜值都高啊!黄莹莹第一次在节目里出现,可是让大家都惊艳了一把。】

【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好不好?黄莹莹的颜值,那是人间富贵花,一看就是养在富贵窝里长大的。这位有股子君子如玉的味道,不能被亵渎的感觉。】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

【+1】

【+10086】

【+身份证号】

【黄莹莹人间富贵作精花的人设已经崩了。现在是吃播女主播。】

【能把难吃透顶的东西,吃成那样,也算本事。】

【还有追星少女,之前粉许子舟,现在粉这位。】

【她脱粉脱得好果断。】

【人家只是不想演恶毒女配了。咸鱼了!】

看着这张图,看着黄莹莹的眼神,许子舟不自觉地脸紧绷,怒火冲上胸臆。

边上节目组的导演还在跟那个摄像打电话:“你们去那个杂货店问问啊!打听一下他的消息。”

直播中,摄像接到导演的电话。

【导演太能心领神会了,快去啊!】

【导演不会想要把小哥哥拉进综艺里吧?】

【坐等!】

摄像师说:“黄小姐,你去打听吧?毕竟我还要拍摄。”

“我?不去。”

“您满足一下广大观众的要求,您不是也很爱看他吗?”

“那也没必要打扰人家的生活吧?你确定人家愿意成为网红?我也很喜欢看熊猫,难道我就想要去做熊猫饲养员?其实,我刚才回过神来已经觉得不对劲了。第一次这位小哥哥出现在视频里,是因为你们的无心,所以拍了进去。今天,你的偷拍就是明显的错误了。你经过人家同意了吗?你知不知道会给人造成多少困扰。”黄莹莹在了解了网络之后了解了有一群人被称为“网络红人”。

【熊猫饲养员?那个叫滚滚奶妈。】

【黄莹莹说得对,经过人家同意了吗?把人家的视频放网上?】

【虽然我很想认识小哥哥,但是我支持黄莹莹。突然发现黄莹莹三观还满正的吗?】

【跟你们说了,之前是被无良节目组要求扮演恶毒女配来制造冲突。】

【干嘛要恶毒女配,跟霏儿一起美女贴贴不好吗?】

【啊?黄莹莹未必愿意跟曲霏儿贴贴吧?】

【怎么可能?霏儿是小花,黄莹莹就是一个新人,只有霏儿不愿意带人家,哪有她嫌弃的份儿?】

看见弹幕上的这么多讨论,导演立马给摄像师打了电话:“我们私下去找,如果人家愿意再说。”

摄像师上车,车子再次发动。

镜头又切回许子舟他们挖芋头。

黄莹莹坐在车上,低头看地图,兴许是世界的差别,这里不叫银杏村,而是叫赵家沟,但是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跟上辈子的银杏村是一个地方,再看外面所有的熟悉也就成了自然。

小时候,她上头一个哥,下头一个妹妹,哥哥是男孩儿,她要让,妹妹比她小,她也要让。衣服鞋子都是捡人家剩下的,就没一样合身的,长到十三岁,她去偷偷剪了她妈箱子里的一块布,自己学会了做鞋子。

被她妈知道她做了新鞋,举着鸡毛掸子追了几条弄堂要打。

对外她妈天天说她有反骨,怎么打都不服帖。所以她下乡,明明是她父母想要给哥哥换个好工作,美其名曰,让她吃吃苦头能懂事。

后来考了大学回了城,一个是身边没有了那个人,也没什么能让她畅快了,一个是那个年代大学生金贵,一直被压重担,年纪轻,长得好看却要管那些在这家工厂干了几十年的老工人,还要面对整个行业不好,为了树立威信,她都是跟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有人说她很难搞,太凶悍了。难搞凶悍就对了,她不难搞,那么她就很难搞定下面。

唯独在当年的下乡那段日子,穷点儿,苦点儿也无所谓,最大的烦恼就是累了一天,还得撑着打架的眼皮听他吹口琴。

不过后来她想了办法治好了他的这个毛病,因为她参加了知青腰鼓队,只要他吹口琴,她就打腰鼓,要命的是,她就连腰鼓的“嘚吧嘚吧咚”几个音都搞不准。这下好了,为了避免耳朵荼毒,他不敢在她想睡觉的时候吹口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