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侦探与佐酷(第3/5页)

“那,你也是玩家吗?”德雷斯朵问,“琵可茜经常说起你们在外头玩的游戏,你知道,在脏城。她说对她正在做的事很有启发,所以我一直想听听信息来源的说法。”

“我们在哪儿玩的游戏来着?”

“唔,有时我们管它叫脏城。”瑟吉温说,“开个玩笑。”

“明白了。恐怕你们把我跟别的什么人弄混了,我并没有真的玩什么游戏——”

大长老碰碰他肩膀,“我想年轻的伊斯多想表达的意思是,他并不把自己做的事情视为游戏。”

伊斯多皱起眉头。“听着,我不知道琵可茜是怎么说的,但我只是学习艺术史的学生。大家管我叫侦探,其实我只是能解决一些小问题罢了。”说这些话时,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义人的拒绝带给他的刺痛。

瑟吉温一脸迷惑,“可你们怎么计算分数?怎么升级?”

“唔,关键不在这儿,而在于……帮助受害者,抓住罪犯,确保他们受到审判。”

德雷斯朵朝啤酒里哼哼,吹了好些泡泡在他的戏服上。“真恶心!”他用手套抹抹嘴,“恶心透顶。意思是说你其实是某种模因僵尸,接触、传播的都是有毒的东西?琵可茜还带你来这儿?她还碰你?”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大长老,“你竟然允许,真不可思议。”

“我女儿这一生,她想做什么都可以,想跟谁做都可以。再说了,我觉得这对我们有好处。我们应该接受现实:我们周围有人类社会,而我们必须与他们共存。在虚无空间里很容易忘记这些。”她微微一笑,“再说了,小孩子在泥里玩耍也有好处,能产生免疫力。”

“等等。”伊斯多道,“你女儿?”

“随便你。”德雷斯朵站起来,“我反正要走了,免得感染上‘审判’。”

他离开后,剩下的人陷入别扭的沉默。

瑟吉温道:“你知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们怎么计分——”

大长老狠狠瞪了瑟吉温一眼。“伊斯多,我想跟你谈谈。”尖耳朵佐酷长老站起来,“很高兴认识你,伊斯多。”他挤挤眼,“来击个拳?”他比画出奇怪的姿势,类似半途而废的拳击。“好吧,别在意。”

“我替我的佐酷同伴道歉。”大长老说,“他们跟外界没什么接触。”

“很荣幸认识你。”伊斯多说,“她从没提过你,也没提过她父亲。他今天也在吗?”

“也许她不想把你搞糊涂。我喜欢说自己是她‘母亲’,但实际情况更复杂些。这么说吧,协议战争期间发生了一次事故,涉及我和一个被捕的索伯诺斯特战脑。”她看看伊斯多手上的缠结指环,“她给你的?”

“对。”

“有意思。”

“怎么?”

“可怜的孩子。她不该带你来这儿,你被彻底搞糊涂了!”她叹口气,“可也许她现在就需要这个,需要证明点儿什么。”

“我听不明白。”他努力解读女人的表情,然而他找不到隔弗罗提供的隐秘的线索。像个谜,琵可茜的这个特质总能吸引他。但在她母亲身上,他只觉得害怕。

“我想说的是,你不该对我女儿抱太大期待。你要明白,她已经与某种比她自己更大的东西有了联系。我之所以告诉你我们的故事,这也是原因之一。她在探索,这没关系,你也应该探索。但你们俩并未缠结。你永远不会成为整体的一部分。你明白吗?”

伊斯多猛吸一口气,“恕我冒犯,但要我说,我俩的关系用不着其他人指手画脚。我敢说她也这么想。”

“你不明白。”

“如果你想说我配不上她——”他双手在胸前交叉,“我父亲是王国的显贵,而且我一直以为佐酷是可以加入的。也许我会这么做,谁敢说我一定不会?”

“但你不会。”

“我不认为你有权这么讲。”

“噢,可我有。这是佐酷,我们是一体的。”某种神情从她眼里闪过,“别被这小小的化妆晚会蒙蔽,这并非我们真实的模样。你还没见过真正的她。我们创造了她,让她去你们中间、去了解你们,但在表面之下——”

大长老脸上泛起波纹,刹那间她变成一尊闪亮的雕塑,由上亿舞动的尘埃构成;美丽的面孔飘浮在中央,耀眼的宝石在它周围排成复杂的星群,都跟剑柄上那颗宝石很像。片刻之后,她又变回那个金发的中年女人。“在表面之下,我们并不一样。”

她拍拍伊斯多的手。“不过别担心,这类事情自会水到渠成。”她站起身,“我敢说辛德拉很快就会回来了。好好玩儿。”她走进人群,剑在臀部晃动,留伊斯多一个人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像素雨发呆。

过了一会儿,伊斯多渐渐感到酒精的吸引力,于是尝了口啤酒。那味道跟马尿一样恶心,跟葡萄酒没法比,但他还是干掉了两罐,直到醉意袭来。一天的劳累开始发威,他看着屏幕,忍不住打起了瞌睡。两个客人坐下来玩游戏。男的挺年轻,女孩画了个尸体妆。玩了一阵,男人转身朝伊斯多咧开嘴,露出难为情的笑容。

“嗨,”他说,“你想试试吗?我对付不来这位世界毁灭者小姐。”女孩翻个白眼,“看来你不是当战士的料,对吗,爱人?”

“完全正确。”男人比伊斯多略微年长,按火星年计算,大概十来岁。亚洲人的面孔,留着一字小胡子,深色头发梳成大背头。他的套装剪裁合体,还背了个皮革挎包。“你来试试?”

“我觉得我醉得太厉害。”伊斯多道,“你继续吧。”

“事实上,喝酒似乎是挽回颜面的绝佳法门。抱歉了,小姐,我们是你的手下败将。”女孩叹口气,“好吧,我去玩狼人游戏了。孱弱的人类。”她朝伊斯多飞了个吻。

男人问:“玩得开心吗?”

“说不上。”

“唔,真可惜。”他从桌上拿起一罐啤酒打开,“想来你已经发觉,这儿的啤酒实在恐怖。全是真家伙,你知道。”

“我没意见。”伊斯多也开了罐新的,“我叫伊斯多。”

“阿德里安。”从握手方式判断,对方显然来自忘川。可有了甜美的醉意,再加上隔弗罗失效后那奇特的自由感,伊斯多觉得自己并不怎么介意。

“那么,伊斯多,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不去跳舞、缠结、搭讪佐酷姑娘?”

“我这一天过得古怪极了。”伊斯多说,“差点丢了性命,抓住了一个魂灵儿盗版者,也可能是两个。用的是巧克力。至于说佐酷姑娘,我已经有一个了。她母亲是女神,而且她恨我。”

“哦哦,”阿德里安道,“我本来以为会是我遇见了一个义人,或者昨晚我做了别人的梦之类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