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页)

只是,他忽然想起,那件织好的毛衣!还没给那人呢,符离总是胡乱披一张兽皮在山中行走,伤口若叫刮蹭落尘就不好愈合了!穿上毛衣正好。

于是他赶紧往屋里去,希冀带着毛衣能追上那人,可他一开门进屋,就愣住了。

还有余温的土炕上,那个叫人烦恼的“野兽”竟然还在!他衡阔的健躯依旧躺在原处,正闭上了慑人的眼眸,静静休息。小狼崽则窝在他的手臂边,将小脑袋舒舒服服的搭在上边,可自在!

水时站在门口,瞪着大眼睛张了张嘴,但依旧没说出话来。只是又回到侧屋灶旁,拿出了羊肉羊油,与土豆干蘑,痛痛快快的去做饭了。

再说毛衣的事呢?嗨!不着急,伤口不能捂着了,得晾晾,才能好得快……

坡上水时的小屋子,烟囱中缓缓冒出灶烟,青青袅袅的,融入了热河村家家户户晚饭的炊烟中。

坡下的郑家,也在做晚饭,只是郑老汉与郑大哥去镇上交样子货,得明日才能回来,二哥与二嫂回了娘家探亲。只有冬来,他今天歇了猎,刚给他爹运木料回来,正赶上吃饭。

郑母细心的喂着几个小孩子,边喂饭边朝冬生说,“三儿,家里没水了,一会儿去河里挑一担子回来,明儿早晨才好赶上给你爹他们做饭。”冬来点头,他常进山,力气比哥哥们大,自己也愿意包揽这些力气活。

只是,当他挑着挂着水桶的扁担回家时,抬头看见坡上水时的烟囱正冒烟,冬来便想,应该是做饭呢,怕是也快没水了吧,水哥儿那么小一个,可挑不动半桶水!

倒不是说他有其他的花花心思,他爹那日已告诉过他,水哥儿没有到他家来的想法,冬来便也不再惦记。以前欣然应允,也因为是他把水哥儿从山里带出来,难免有人说闲话,所以就索性,娶了完事。乡下人本就生活艰难,没有什么喜不喜欢的想法,只有中不中意,能过日子才是紧要。

如今话说开了,也只把水时当做弟弟宝贝着,毕竟他家老学究一样的四弟,可没有水时那样乖巧嘴甜的招人喜爱。

于是趁着天还有些光亮,冬来又从河边挑了满满一担水,小心的往坡上走,要给水时送水去。

只是他的脚刚踏上水时的院门口,屋内正假寐的符离霍然睁开双眼,嗖的滚起身,枕在他胳膊上的小崽子没防备,骨碌碌的被仰头掀翻,不乐意的哼唧一声。

虽然还带着伤,符离却依旧敏捷的跃出房门,警戒的伏在院门旁的谷仓一侧。

他收敛了气息,像一道暗影,自然的融入环境,冬生这样数一数二的好猎手,却丝毫不能察觉!

水时正炖着肉,觉得符离爱吃栗子,还特意剥了好些一起煮。可忽见那人闪出门去,迅速隐进谷仓中。

符离这样谨慎,将水时也弄的很紧张,他拎起脚边要一起去“御敌”的小白狼,将它按在怀里,躲在门后,露着半张脸,虚虚的往外瞧。

水时心里正嘣嘣直跳,却见一只手推开大门,随后进来的一个水桶与半截扁担。水时大叫糟糕!那应该是来送水的郑家人!于是他赶紧出声喊符离。

只是他晚了一步,符离已经迅捷的跃出谷仓,朝刚要开口叫水哥儿的郑冬生扑了过去!

冬生哪抵得住那样一扑!他瞬间被符离按倒在地,结实的木桶“哐铛”砸在地上,当场碎了。脖子被一只铁掌狠狠钳住,根本使不上力挣脱,只待这人一使力,他的下场便要像眼前的破碎水桶一样了。

冬生被掐住动脉,面部通红的充血。他仰着头,在昏暗的光线中,只能隐隐约约看出,袭击自己的,是个极强壮高大的人!且一双眼睛在即将消散的夕阳余晖中,散发的暗光,像山中的狼瞳,凶悍、冰冷、肃杀。

这是谁!这,这还是人么!水哥儿怕不是要遭!

水时却边喊边从屋子中冲出来,“符离,别动手,那不是坏人,是邻居!来送水的!”

此刻按着人的符离也皱着鼻子认出来了,这个不就是当日东山中的那个“人”么!自己纵容他带走了雌兽,原来他们的巢穴也挨着?

在狼的族群关系中,挨着狼穴的,通常很亲近。而在白狼中,有资格,并且有胆与符离临近的,就只有狼王而已。

符离皱着眉,松开了手。只是他本性上不愿意和“人”有什么接触,便一转身,跃进屋后的林中,不见了。

水时赶紧扶起咳的撕心裂肺的冬生,又着急的看着暗森森的小林子,这么大动作,符离的伤口不知道裂没裂开!

冬生很惊恐,他哑着嗓子,语无伦次的焦急问道,“哥儿,那是谁!他,他!”

水时看冬生没什么大碍,脸色也缓过来了,便和他解释,“这个就是我的恩人,他在山里救的我,你放心,他只是在山里自己打猎惯了,总防着野兽,就,就谨慎。”他要编不下去了。

冬生却边使劲喘气,边抬手颤巍巍的指林子,“他,孙,咳咳,孙先生救治的是他?这,是有伤的体格?”

水时一听孙先生,眼睛一亮!好了,他还能再编一编!

“唉,这都是孙先生的药效,他醒了以后就这样了,力气太大,自己都控制不住,冬子哥你可别怪他。”说罢水时赶紧凑上前乖巧的给冬生拍后背顺气。

冬生逐渐喘匀了气,惊魂未定的摆手,“既然是药效,我也不能怪他。”说罢站起身,“但你平时可小心,别叫他伤了你,太吓人!”

水时连连点头,冬生却依旧不放心,但也没办法,天黑了,不好在水哥儿这多待,便收拾了仿佛帮自己挡了灾的破水桶,揉着脖子,拿着水时给他的跌打药,下坡回家去了。

边走还边想,“这什么药,我也吃点?可太厉害了!”但又回想起那恩人伤的极惨烈,便歇了心思,什么力气不力气的,还是命重要!他可还没娶媳妇呢……

水时送走了冬生,松了一口气,但回头看了一眼林子,依旧放心不下。于是回屋卷了一根火把,糟心糟肝的爬到林子里找符离。

本来想骑着马去,在暗森森的树林子也有个依靠,可小马精着呢!它可是瞅见那个大煞星进了林子了!马害怕,马不去!

可狼崽子又太小,淘气的紧,别到时候符离没找到,半路还得到处抓那小崽子!于是,只得水时自己,借着火把的光亮与渐渐氤氲开来的月色,独自走在林中,四处张望。

要说他家后坡的林子本就不大,是当初水哥儿的父亲特意留出来,养一些鸡鸭活物的,连带种一些竹子与菜果,只是近十几年来荒废了,便杂乱起来。

这里与东山的暗藏危险的林子不能同日而语。没什么猛兽,连鸟都少,很安全,最多担心一下,自己别被破树枝子绊了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