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4页)

于是老两口在屋里直叹气,但毕竟是自己儿子要救恩师,也不好拦着,只盼水哥儿也能如意罢了。

承安没想到他这么急,和一个没嫁人的哥儿拉拉扯扯的,也有些不好看,“水哥儿!等会,我叫赵家的牛车过来!”

水时刚有了盼头,一听这人说什么牛车,当下直摇头,“牛车!那得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估计最快也要今儿晚上了。”

“啊?”水时必不能让,于是撒开承安赶紧往坡上跑。

马王送他回来后还没走!被小马带着到处看,把坡后的小山踏了个遍,当下正在它们眼中水时的窝里——一个会冒烟的土疙瘩。

水时见到马王正在闻小马食盆中豆粕与精草,还尝了一口,好像挺满意,就接着又吃了一口,“太好啦,你还没走,能再陪我走一趟吗?”

他看了看马王嘴边的豆粕渣,“我送你几袋子,你带回去慢慢吃!”

……

承安在坡下看着忽然跑回去的水时,正纳闷,却就见一匹小黑马从院墙中溜溜达达下来,心中正感慨,“好马!以后也是个神俊!”

正夸着,却见水时贴着另一匹极高、极健壮的大马下了坡。小小的水哥儿站直了也只有大黑马的腿高!那一身油光的皮毛与骄矜的姿态,他没见过这样的好马!

承安既惊异,“哪来的马!”这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宝骏。

水时轻轻扯了扯马王浓厚飘逸的长鬃毛,马王便知其雅意的卧了下去,否则没人能上去这个王者的马背。

水时没多说,“这是我朋友,快点,天黑之前人家还要回山里呢!”

承安一听水时叫这匹马“朋友”,又是山里的马,并无主,这才稍稍放心,但却觉得很神异,颇有书中那些故事的野趣。

于是便谨慎的往马背上坐,他刚坐稳,骏马忽的一个起身,仿佛仅仅几个箭步,就瞬间跃出了村落!

郑承安可不像骑过狼的水时一般,他哪经历过这个!登时有些心潮澎湃,文绉绉的掉起书袋,“啊,真是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啊!”

水时赶紧从身后拍了他一下,“看方向!往左往右你就拍一拍这朋友的脖子两侧,她明白!快点。”

郑承安这才恍悟,连连告罪,试探着控制马王方向,马王看在几袋子豆粕的面子上,也颇为尽心。这可叫郑老四耍开了把式!也毕竟年纪轻,再读书再是文人,怕不是也有一颗征服宝马的雄心,一路实在是过瘾。

但他注意到水时是不以好马来称呼的,所以口中连连直道,“好朋友!好朋友!你这样神俊,叫我以后再也不愿意骑旁的马啦!”

本来需要一天的路程,天刚亮没多久,两人就到了。

郑承安觉得好马实在太引人注目,为免除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叫水时与马王在城外一处树丛中等待,他只身进城。

水时望眼欲穿的盯着城门口,仔细识别其中出来的每一个人,哪个才是能给符离治病的人呢?既心焦又忐忑,他显而易见的流露出恐慌,马王看了看眼前这个小人,伸出马头,将水时揽到身边,靠在自己身上。

水时转身抱住了母马王的脖颈,扑在她身上静静的喘气。他稍一闭目,眼前都是符离那处渗人的伤口,还有一地一池的毒血。

他是在现代温室中养出的孩子,父母铸就了屏障,断腿斩断了阶梯,说到底,也不算真正来过人间。而今,他才算真真切切的被拉到凡尘里摸爬滚打了一遍。

过程也许很苦,但这是作为“人”的滋味儿。

不久,承安终于带着一个蓄着长须的中年人走出城门,那人身上一股子落拓的气息,衣衫也不怎么整洁,但身边挎着的药箱却极干净!上好的油木,被擦的锃亮。

两人七拐八拐的往树林走,又看没人注意,这才来到水时身边。

孙陆谦今日本在家中琢磨方子,想着师傅的病症,如何能不用名贵草药,却听小师弟敲门。这小弟虽然出身农家,但年纪轻轻,却为人忠厚又沉稳。他还想着,这回是买药的银子有着落了么?于是即刻去开门。

二人见面,却别有一番事情,等他们将这遭交换灵药的事情说罢,孙陆谦拍板就同意!当即去屋里拿药箱。

他跪在数个牌位前,平静的说,“祖师爷与父母亲族在上,咱们孙家世代名医,因医术起家,也因医术败落,如今全家只剩我一个人。”说罢,看着这一屋子的牌位,心里缓了一口气儿。

“谦曾言不再为人诊毒,但漂泊数载,方明白,人自有命,但孝义仁心长存!”

说罢,俯身“哐哐”磕了几个响头,二话不说,拎起与牌位一同供在桌上的医箱,大步与师弟出了门。

谁知师弟出个城也神神秘秘的,绕了好几个弯,他还以为多此一举,直到看见树林中,眼前这匹神俊!他孙氏可不是寻常人家,当年皇城里头都排得上号,见识非同一般,就连皇帝的御马,那也是见过的!他祖父还曾被赐骑。

但无论什么御马,都与眼前的马王比不了!这是自由生长在深山中,最纯正剽悍的血统,没人能驯服。高傲、灵秀,仿佛还带着一些通透的神性。

见师兄这个样子,承安也怕他误会,急忙解释,“这马是帮忙的,并不是权贵之家的东西,咱们赶紧吧,天黑之前它还要回山里。”他照搬水时的话,说服师兄上马。

马王太过高大健壮,三人同骑也很宽敞。站起的马王独自感受了一下,觉得也行,还没有驮那只“狼”沉。于是舒展四肢,风驰电掣的回到村中。

路上或许碰到零星马车或行人,只是还没等他们惊异,这匹黑马就早已飞驰而过,消失了踪迹。

未至中午,已到村庄。

骏马从人少的后坡上来,一个飞跃,便跨进水时的院子。孙陆谦医者仁心,随着水时身后立刻箭步下马,结果没站稳还倒了个趔趄。

他与水时赶到屋里救人,郑承安则下坡给父亲报一声信,也叫二老安心。

屋里,水时紧张的蹲在温热的土炕边,戚戚的瞧着符离没有血色的脸,他总忍不住将细白的小指头探在符离鼻间,感受着微弱的气流,他才能安心。

孙陆谦已经过了见到符离的惊讶期,他暗暗告诫自己,他孙氏子孙没什么可惧怕的!只是病人魁伟了些,野性了些,有什么要紧!异族他又不是没见过。

不过他却是没见过,就他所知,没有哪里的异族,是这幅筋骨与体魄!

身为医者,他看的不是样貌与肤色等外在,而是在治伤期间,摸了骨……

没人会有这样的一副铜皮铁骨!

这人肩背上的伤,一看就是带有倒刺的重箭所击,皮肉被搅的糜碎,伤口巨大,不易愈合,若是普通人,别说上边的毒,单单这箭,早就将人射个对穿,死的不能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