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疑似NPC

他才说完,还没提拜入宗门的事,洊震长老就主动取出块手掌大小的东西,让荆年拿着。

“这是魂石,根据光亮的层数,可以测出灵根纯度和天赋等级。”洊震长老笃定地看着荆年,“王蝎即使离体也依然凶猛难驯,既然能臣服于你,定然是资质超群。”

难怪我们一进来,他眼神始终在荆年身上,把我当背景板了。

那魂石像云母岩一样层叠堆积而成,却并不透光,反而黑如玄铁,但是触到荆年掌心的瞬间,耀眼的光芒顺着石头纹理层层亮起,像朵绽开于石心的花。

应了洊震长老的期望,亮至花蕊。

“少说也有几百年没见过这么好的苗子了。”他啧啧称奇,“你因为骨尾蝎没了去处,不如就留在这里吧。”

虽然之前门童说过五蕴宗已多年不外纳弟子,但此言一出,其余几位长老也未提出异议,大抵都是惜才之人。

荆年八面玲珑,当然看出这位洊震长老在宗门里地位匪轻,当即跪下行拜师礼。“弟子荆年拜见师尊,今后定潜心修行,不辜负您的期望。”

洊震长老捋着长须,很是满意。

“荆年还有一事相求。”荆年起身,看向我。

洊震长老也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收服王蝎是你二人合力所为,我也不会偏心。”

荆年便将魂石交给我,一经传递,这石心花顷刻间就凋零,没了半点光芒。

洊震长老头一次见暗得这么彻底的,奇道:“怎么可能完全没有灵根?你给我集中意念,气沉丹田,再握一次。”

咔嚓——魂石被我捏碎了。

长老愠怒:“你把这当儿戏?”

我尴尬挠头。“这石头还挺脆。”

“别耽搁了,你直接把骨尾蝎逼出宿主内那招再演示一遍。”他对我吹胡子瞪眼的。

考虑到剩余电量,我拒绝了。“不行,你得给我点灵石。”

“狂妄!把他赶下山去。”洊震长老黑着脸,对仙鹤门童说道。

我抬腿要走,却不知被谁绊了一下,一时重心不稳,却没栽倒在地,而是被荆年的臂弯搂住,下巴磕在他肩上,荆年的另一只手狠狠压在我头顶,让我没法张嘴说话。

尽管他手上使劲不留情,语气却故作担忧,“少爷,怎么又这么不小心?”

什么少爷?你们家少爷都死了。我正不解,又听荆年说道:“师尊,实不相瞒,我们家少爷是小妾所生,老爷又嫌他天生痴傻,不给他冠本家姓。现在荆府没了,我不忍抛下他自生自灭,只得出此下策,还望师尊看在他也是个可怜人的份上,别赶他下山。”

这人又信口雌黄,明明不久前才建立过临时权限,这么快就又说谎,一点基本尊重都没有。我愤然不已,但开不了口,便看向秦属玉,至少他是知道真相的。

然而他只是向我投来鼓励的眼神。

我只能认命,荆年这次说谎是为了让我留在五蕴宗,下不为例。

洊震长老不疑有他,“留下倒也行,只是五蕴宗向来的传统是不收资质有缺的弟子,或许可以做个杂役……”

“五蕴宗有没有这个传统不好说,但洊震峰确实人才济济,长老您看不上庸材也是常事。”一个清越的声音从最远的角落里传来,话语里的刻薄藏不住。

这个调调我已经很熟悉了,一时激动挣脱荆年的束缚,回头喊道:“薛师叔!原来你也从井下出来了。”

坐在末位的薛师叔远远白了我一眼,“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洊震长老嗤之以鼻。“总比守着个冷冷清清的山头好,薛长老,蚀艮峰上的日子可是很难熬?”

“您就别操这多余的心了,我恐怕要再熬个几百年,才会和您一样把头发胡子都熬白、油尽灯枯了。”

眼看这两人就要吵起来,长老里马上有和事佬出来劝架。

我注意到他们称呼薛师叔都是直呼其姓,而不像洊震长老一样,用峰名作为名号。并且他坐在末位,身上能量场也最弱,应当是资历最轻的。

可薛师叔却能和地位最高的洊震长老针锋相对,这很不合理。

正想着,他已经走到了我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戚识酒。”我答道,又问:“薛师叔,你呢?”

“问什么问,弟子怎能直呼师尊姓名?”

“薛师叔你好不讲道理。”

“还叫师叔?该叫师尊了。”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洊震长老抢先反对道,“薛长老,你忘了师祖闭关前的嘱咐吗?蚀艮峰不能轻易收徒。”

“我是峰主,想收谁就收谁。”薛长老不耐道,“回头我自己和父亲解释。”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个仙二代,怪不得如此飞扬跋扈。

洊震长老大概也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只是冷哼一声,吩咐秦属玉稍后带荆年去洊震峰四处走走熟悉熟悉,然后拂袖而去。

其他长老也先后离开,荆年对薛长老鞠了一躬,“谢谢您收留识酒。”

薛长老似乎碰到荆年就很不自在,轻咳一声,“不是收留,他本就具有百毒不侵的体质,来我们专司炼毒解毒的蚀艮峰正合适。”

说实话,之前对薛长老印象算不上好,他对我估计也一样,能收我为徒实在是意外。

总不会发现我是机器人了?

我索性附和道:“确实,毕竟我很好用。”

薛长老看着我的眼神顿时变得诡异,荆年圆场道:“长老您见笑了,他这痴傻的毛病一时改不了,经常说些胡话。”

“没关系。”薛长老抽抽嘴角,“走吧,我带你去蚀艮峰看看。”

于是我暂时和荆年告别,跟着我的新师尊——薛长老。

据他所说,五蕴宗意为蕴含五行之力,内里又按“天地风雷水火山泽”这几个八卦方位划分为峰,洊震峰对应雷,蚀艮峰对应山,其他峰同理。

而蚀艮峰居然真的是座光秃秃的山峰,不仅草木和建筑都十分稀疏,人影都没几个。

我问道:“我没有同门师兄弟吗?”

“没有,就我和你。”

“是不是我们峰太荒凉,所以招不到弟子?”

“你觉得是就是吧。”他漫不经心答道。

“那我平时需要做什么?”

“不用做什么,混日子就行。”

“那怎么行?”我急了,“你又不用我,为什么收我为徒?”

薛长老停住脚步,没有回答,只是扬起脖颈,好似望着无垠的天穹沉思。修行者御风而行,我们之间已经落下很大一段距离,由于身带剧毒,所到之处哪怕是四季常青的松柏,也凋零枯萎。从我的视角看去,他形单影只,立在雪色中,像留白过多的山水画,落寞又惆怅。

“师尊?”我小跑到他跟前,才发现他并不是在沉思,而是一脸纠结,不知在做什么心理建设,许久许久,才小声嘀咕了一句:“奇变偶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