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2页)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津岛主宅其他地方都像是被无形的壁障所包裹着,连一只蚂蚁都进出不得,唯独那扇窗户却能够供人逃出去,毫无疑问,那是唯一的生之路口。

曾经风格古典的津岛主宅即便在夜晚也是处处美景,但如今津岛主宅的夜晚是津岛冬月根本不想要踏足的进去,她甚至连起身将自己房间的灯光点亮都不敢就像是个摆好了动作后就一动不动的人偶。

但只要天一亮,津岛冬月就会立刻跑去找那扇窗户,再次逃出去。

津岛冬月听到开始有格外清脆的木屐声向着这边越来越近,伴随着十分沉重的拖拽声,像是什么沉重的麻袋被拖在地上发出的窸窣声,让她头皮发麻。

被月光照得惨白的拉门上,津岛冬月看见一个身影随着麻绳与悬梁摩擦声被缓缓吊起来,那身影就像条死鱼,津岛冬月知道那个人一定死了。

外面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门外那个被吊起的身影微微摇晃时麻绳发出的沙沙声,津岛冬月听见了粘稠的水滴落在地上的声响,慢慢的积水成泊,粘稠的血液开始从门缝溢入她的房间。

“冬月……冬月……”

门外的尸体居然开始发出声音,津岛冬月听出来了,那不是谁,正是津岛家的现任家主——而那个本该是笼罩他们一生的阴影却被挂在她的房间外,发出痛苦而嘶哑的哭喊。

津岛冬月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像是在嘲讽却又被恐惧扭曲,她知道了,她知道了,这个津岛主宅只剩下最后一个她了,门外的身影只有一具尸体,但她清楚,那个将家主吊起来的存在就站在门口,就站在她的房门口注视着她。

都要死了,他们都要死了。

津岛家一个都逃不了!

巨大的恐惧让津岛冬月大脑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了身体全所未有的力量,她猛地站起来打开门,那微微摇晃就像是‘荡秋千’一样的尸体果不其然就是津岛家家主,虽然他的皮肤都被扒了下来,就像是在被嘲讽‘没脸没皮’一样。

即便是没了脸皮,但从尸体身上那套格外眼熟的和服,津岛冬月还是第一眼认出了人。

她想也不敢多想,一秒都不做停留的往自己记忆里的那扇小窗跑过去,被不详的黑红光晕包裹起来的宅院开始不正常的颤抖,发出即将倒塌的哀鸣,这里即将成为津岛家人的坟墓。

津岛冬月一路上跌跌撞撞,来到了那处隔间,然而在一片漆黑的房间内,她得到的不是那扇窗户如上次那般给予她的希望,而是被津岛家人用木板与水泥封住后所给予的绝望。

津岛冬月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发出凄惨绝望的尖叫。

灰尘弥漫的隔间分外呛人,一抹烛光倏忽间亮起,一张苍白的、被绷带裹缠着的俊美面孔出现在津岛冬月眼前,那只没有被绷带缠住的鸢色眸子毫无掩饰着其中涌动的粘稠恶意。

随着那苍白的两瓣嘴唇缓缓勾起时露出的猩红间隙,这个不可能再出现在这里的人吐露出的恶毒言语将津岛冬月的意志力彻底粉碎殆尽。

“——”

‘津岛明悟’在说什么,大脑仿佛已经被搅成烂泥的津岛冬月已经无法接收处理了,她双目被绝望与恐惧堆砌而成的壁垒阻隔,再也看不见别的事物。

太宰治看着和死去已经没什么两样的津岛冬月,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

他和津岛明悟一点都不相像,会把他认成那个笨蛋兄长,津岛家剩下的家伙果然没有一个是真正眼睛亮的。

真讨厌啊,对于这些家伙他真的是三十米内都不想靠近,恨不得缩在墙角来逃避现实,任何眼神的交互都不愿意与之发生,更别说是语言了。

太宰治清楚自己依旧恐惧着与这个氧化腐朽的世界、与这个人类社会产生交集,但是只要友人们还需要他的头脑、他的计策、需要他这个人,只要他们还存在于世,那么他就会无所畏惧。